青铜剑出水的刹那，程默胸口如遭重击。镜纹疯狂蔓延，转眼覆盖全身80%的皮肤，金色纹路下隐约可见液态能量流动。
“呃啊——！“他跪倒在地，剑身传来的古老波动与体内灵胎激烈碰撞。更糟的是，天空中第二月亮已经凝实，第三个月亮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
“程默！“陆霜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却如碰烙铁般缩回，“你在发烧！“
不是发烧。程默的黄金瞳能看到自己体内正在发生的异变——灵胎如饥渴的野兽，正疯狂吸收青铜剑传来的能量，体型膨胀了整整三倍！那些本该流向四肢百骸的灵力被它截留，转化为更多镜纹。
“必须...压制...“程默咬牙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半晶体化，皮肤下闪烁着金色光点。最可怕的是，这种变化正不受控制地向躯干蔓延！
陆霜突然割破手腕，将涌出的鲜血按在程默胸口：“寒玉血脉能暂时平衡灵胎！“她的血与镜纹接触的瞬间，竟发出冰火相遇的嗤响。
剧痛让程默眼前发黑，但晶体化速度确实减缓了。然而这不过是杯水车薪——陆霜很快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而灵胎的躁动仍在加剧。
“霜儿...退下...“虚弱的声音从湖边传来。陆青崖不知何时已苏醒，拖着残缺的身体爬向他们。老人右眼彻底碎裂，左腿齐膝而断，却仍坚持结着某种复杂手印。
“师父！“陆霜泪如雨下，“您的身体...“
陆青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印按在程默额头。一股清凉能量涌入，暂时压制了灵胎的躁动。
“听好...“老人声音细若游丝，“灵胎暴走...不全因能量过载...“他咳出一口带着冰晶的血，“是感应到...莫问天临近...自我保护...“
程默强忍痛苦：“什么意思？“
“你体内...不止太虚镜核心...“陆青崖颤抖着指向青铜剑，“还有...程霄留下的...裁断之力...“他突然剧烈抽搐，却仍死死按住程默，“灵胎想提前...成熟...对抗莫问天...“
话未说完，老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程默的寒玉眸清晰看到，陆青崖体内最后一丝寒玉血脉正在燃烧！
“师父不要！“陆霜想拉开老人，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来不及了...“陆青崖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这本就是...我的使命...“他双手突然亮起刺目青光，“程默，接任镜湖居...第七代掌门！“
最后一个字落下，老人整个身体化为无数青色光点，如星河般涌入程默胸口！这磅礴却不失温和的能量与灵胎正面相撞，竟奇迹般形成了短暂平衡。
程默胸口的镜纹剧烈变化，最终定格为三重漩涡环绕青铜剑的图案。晶体化暂时停止，但代价是——陆青崖永远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那枚碎裂的玉石右眼。
“师父——！“陆霜的哭喊撕心裂肺。她扑向那枚玉石，却见它突然浮空而起，稳稳落在程默右眼位置。原本受损的寒玉眸得到补充，焕发出更纯粹的青光。
程默无言跪地，向陆青崖消失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当他再抬头时，右眼的寒玉眸与左眼的黄金瞳同时流下血泪——前者为逝者，后者为生者。
“我会完成他的嘱托。“程默声音沙哑得可怕，“但现在...“
剧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程默惊恐地发现，陆青崖用生命换来的平衡正在崩溃。灵胎似乎被激怒般，以更狂暴的姿态开始反扑！
“怎么会...“陆霜绝望地看着程默重新晶体化，“连师父的牺牲都...“
就在这时，被遗忘在岸边的青铜剑突然发出嗡鸣，自动飞向程默。更惊人的是，平静的天池水面突然旋转起来，湖底投射出巨大光柱——那是真正的寒玉盘在响应！
光柱笼罩程默的瞬间，他体内传出镜面破碎般的脆响。胸口的镜纹完全展开，形成个微型太虚镜虚影，与寒玉盘光柱完美对接。两种能量交织流转，竟形成罕见的双螺旋结构。
“双器共鸣！“陆霜惊呼，“古籍记载的守护者终极状态！“
程默感觉整个人被撕成两半——寒玉盘能量冰冷刺骨，太虚镜核心炽热如火。两者在体内交锋，痛苦远超任何酷刑。但奇妙的是，灵胎在这极端状态下反而安静下来，像个闹够的孩子般暂时蛰伏。
趁着这宝贵间隙，程默内视己身。在双器共鸣形成的特殊视野里，他清晰看到灵胎全貌——那是个与父亲程霄有七分相似的半透明人形，双手抱膝悬浮在他丹田位置，周身缠绕着金银双色锁链。
“这就是...灵胎的真实形态？“程默震撼不已。更让他惊讶的是，灵胎似乎感应到他的注视，竟抬头“看“了过来！
刹那间，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父亲程霄在灵界率领反抗军的场景；莫问天在血色王座上吞噬灵体的暴行；太虚镜完整时的模样——不是镜子，而是柄刻满符文的青铜尺！
最后闪现的是母亲程雪的影像，她被困在某个镜面空间，正用血在墙上书写。程默拼命想看清内容，画面却突然切换为三日凌空后的末日景象：两个世界如摔碎的镜子般分崩离析...
“啊！“程默被踢出内视状态，发现双器共鸣已结束。寒玉盘重归湖底，青铜剑静静躺在手边，而体内灵胎再次被金银锁链缠绕，暂时恢复平静。
陆霜扶着他坐起：“你昏迷了三分钟。“
程默看向天空，第三个月亮已经显现出三分之一！时间所剩无几，而母亲...
突然，他右眼的寒玉眸捕捉到一丝异常灵能波动。顺着感应看去，是陆青崖消失处残留的一点蓝光。程默伸手触碰，蓝光立刻化作全息投影——是母亲！
“如果看到这段讯息，说明陆师兄已牺牲。“影像中的程雪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反三相印是钥匙，能短暂控制灵胎。记住，太虚镜真正的力量不是封印，而是...“
影像突然中断。程默福至心灵，尝试将父亲教的三相印反过来结——拇指与小指相扣。奇迹发生了，胸口的镜纹立即响应，灵胎能量如臂使指！
“我明白了！“程默挣扎站起，“这不是控制灵胎，而是...“他看向青铜剑，“...唤醒裁断之力的钥匙！“
陆霜刚想询问，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两人转头，只见长白山主峰方向升起血色光柱，隐约可见莫云天的身影在其中沉浮。
“他在加速三日凌空！“陆霜脸色煞白。
程默握紧青铜剑，感受着体内暂时平衡的灵胎。十二小时后，当三个月亮完全重合时，一切都将结束——要么他阻止莫问天降临，要么两个世界同时毁灭。
没有第三种可能。
“霜姐，准备传送阵。“程默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去结束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