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张泽今就收拾了包袱准备回县里书院。
临走前他给了裴朗月几两银子,嘱咐说:“这是我卖字的银子,你收着,在家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买。”
裴朗月推拒:“不用了。我以前农闲的时候经常跟朱爷爷上山采药,自己也攒了几两银子!我不用花你的钱!”
张泽今仍是把银子塞进她的手心:“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不准拒绝!”
“你明知道……”明知道他们俩会和离。
“那又怎样?我说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自愿养你!”
他说着摸了摸她的秀发:“在家注意安全!我估摸着端午节能回来多住几天!”
裴朗月点点头,攥着银子的手微微出汗。
张泽今上了他大哥的牛车,由大郎送回县城。
张泽今走的第二日,村里就开始育秧了。
中午吃饭时,张母发话:“今年就不浸种育秧了,娘身体也不如往年了,就改作旱育吧!大郎,你明天带着你媳妇和二媳妇去田里播种!”
“好!”张泽佑答。
林姿一听说要干农活,忙说:“娘,我在家从没干过农活,我就在家帮忙做饭吧!”
前世她也是这样推脱的。
张母眼神一凛:“以前不会,到了我家就都得学!我老了,干不动了,以后家里的二十亩地都要落在你们兄弟肩上的。现在不学,以后谁来替你们干!等在再过几年我就给你们分家,你们各干各的!我老婆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林姿听了又解释说:“娘,不是我不愿干,我是怕把种子撒的不均匀,出芽率低,坏了大事!等下回干别的了,我再去干。”
张泽佑接道:“娘,她说的也是!”
张母想了想:“朗月什么都会,那明天你们俩去播种!”
裴朗月点了点头,补充:“娘,等我们家的秧苗播完了,我想回娘家两天帮我娘的忙!”
张母点点头:“行,按说二郎要是在家,也该和你一道去你娘家帮忙的,不如就让大郎到时过去帮忙吧!”
“娘,不用了!每年都是我和娘两个慢慢干的!”裴朗月说。
她怎敢劳烦大郎,她对他,可是眼见眼烦呢。
“就这么定了!你娘嘴巴不好,免得被她嚼我们家的短来。”
裴朗月没再说什么。
林姿倒是不高兴了,翻着白眼,迫于刚才自己不会播种的弱势,也不敢再龃龉。
只是重生的裴朗月还和前世一样憨厚。
张泽佑脸色很平静,对母亲的安排向来言听计从。
……
第二日,裴朗月坐上了张泽佑的牛车去田里。一路无话。
到了自家育秧田,裴朗月先把铁锨,水桶,扁担等都拿了下来。
张泽佑则去搬那半袋稻种。
他把东西都搬到了东边,对裴朗月说“我们先从这边起墒开垄。”
裴朗月点点头。
“我来开秧床吧!你去挑水!”裴朗月淡淡的对他说,拿起铁锨也并未看他,说干就干,动作麻利。
张泽佑见她熟练的用铁锨铲出一垄秧床,忙也麻利起来,扛起扁担,挂上两只水桶就去挑水了。
待张泽佑挑水回来时,裴朗月已经完全铲好一垄秧床了。
她拿过葫芦水瓢先给秧床浇水。
张泽今端起一盆稻种开始仔细播撒。
稻种均匀的播撒完了,张泽佑回头一看裴朗月已开始在后面,在用第二墒起的土,给第一墒覆上。
他走过去接过她的铁锨说,:“挑水和这活就交给我吧!你就负责撒种子吧!”
“这样不行!太慢了!你去挑水吧!我累了会自己休息的!”裴朗月坚持。
她说的也确是,只是见她这比林姿瘦很多的身板,干这种粗活还真是挺难为的。
她不过才十八,干活动作虽熟练,但明显可以看出来力气不济,比不得男子。
见她才干了一会儿,额前的发丝都湿透了。
而她却全不在意,时不时用袖子擦一把,继续埋头苦干。
张泽佑心下微动,若是林姿这样,他说什么也赶她回家歇着的,他不在乎自己多累一点,就看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受累。
想必二弟要是看到她这样,也会心疼的吧。
裴朗月见他站着没走,猛一抬头就看见张泽佑怜惜的眼神。这眼神她在前世从未看过,即使她干活累了,他也只冷冰冰的让她停下来休息一会。
她道:“你怎么还不去挑水?”
张泽佑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挑起扁担去了。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配合着,再无一言一语,就如前世一样冷漠疏离。直到中午时张母来喊他们回家吃饭。
饭桌上,张母对她说:“二媳妇儿,干活若是累了,就歇歇,今天干不完,还有明天呢!可别累着了!”
裴朗月点头:“娘,我知道!”
张母又对大郎说:“还有大郎,干活迁就点二媳妇儿,别让她累着!”
“是!娘!”张泽佑答。
张母点点头。
林姿心里在想:小姐身子丫鬟命!可怜!
吃完饭,两人便去下田。
两人干到傍晚时,总算干完了。
裴朗月只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浑身散架了一般。
在上牛车时,腰身一闪,跌到了地上。
张泽佑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她却倔强的说:“我自己起来!”
她撑着酸痛的腰,慢慢爬起了身,吃力的爬到牛车上,虚脱一般坐在上面大口喘息着。
若她是林姿,张泽佑就上手抱了,见她连扶也不要自己扶,隐隐感觉她对他心存抵触情绪。
他不知道是哪得罪了她,心思微沉。
回到家后,张母见她扶着腰,忙问:“是不是腰疼?”
裴朗月点头。
“那你快回屋里歇着吧!等下吃饭我让大郎给你端过去!”
“嗯!”裴朗月答应着。
林姿站在一旁多嘴说:“三天胳膊两天腿,甫一干活,最容易筋骨疼,干习惯了就好!”
裴朗月看了林姿一眼,没说话,转身去了西院。
躺床上后,只觉得浑身都疼。林姿说的没错,许久不干活,甫一干活都会这样的,过两天就好了。
不大一会儿,张泽佑端来了晚饭:“起来吃饭吧!你先休息两天,大后天我再同你去你娘家吧!”
裴朗月点头。
大郎走后,她便起来吃饭。
饭刚吃完,张泽佑又来了:“这个药对腰酸背痛最好了,你晚上可以涂涂!”
“不用!我没那么娇贵!”裴朗月没接,她不想承他的人情。
张泽佑沉默过后,把药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把她吃过的碗筷收了就走。
裴朗月看着那瓶药苦笑:“你以为你对我好一点,我就能原谅你吗?”
刚到屋檐下的张泽佑身子一僵,他没得罪过她呀?
他忍着不解,走回到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