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名动京城

画面外的季明，看见这幕，亦是忍不住代入其中，心潮澎湃。

“不愧是季氏风骨！”

万人之前，帝皇当面，成为焦点中的焦点，受众太医拱卫！

可惜这么大的场面，这么爽文的剧情，却没有“代打”的选项，没法亲身感受这酣畅淋漓的时刻。

不过季明随即又摇头轻笑，心下释然。

何必代打，已不需要。

看着此刻举止从容、亭亭独秀的老祖，他忍不住的感慨——

“我们家的三草，成长得真快……”

“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慌张、行事莽撞的孩童了，如今，是一个出色的医者，能够独当一面，而非依靠我。”

他看着季三草一点点蜕变。

有种自家孩子终于养成的自豪与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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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

本该肃穆的御前大比，此刻却成了一众太医竞相为少年分拣药材的奇景。

太监呈上的第三味毒，乃是“盏茶千变”。

服下此药后，症状诡谲莫测，每一盏茶的功夫就会生出一种变化。

季三草将三十六只白鼠分置竹笼，提笔标记序号。

每至时间更迭，便剖验一鼠。

第一个盏茶，小刀破开白鼠胸腔，鼠尾僵若石棱，少年蘸墨疾书。

“肝风上亢，宜用夏枯配牛膝。”

第二个盏茶，鼠腹鼓似蟾蜍，少年再添笔。

“脾滞逢寅，当以三棱配莪术。”

十二张雪浪宣铺开，季三草狼毫蘸墨飞书——

“三盏茶，目赤，龙胆草三钱，直泻肝火。”

“四盏茶，暴泻，葛根配黄芩，清大肠湿热。”

“五盏茶，惊厥，羚羊角粉七分，镇风定搐……”

太医院众人自发围拢案前，紫袍玉带的医官们默契分工。

周院使誊录脉案，郑太医研磨药末，连最古板的王尚书都捧着铜漏一声声报时。

同一时间，抢着打下手却没抢成的一众太医，在边上看得手痒，为了知晓此药的难度，索性再喊了个死囚服下“盏茶千变”。

死囚初时高热呕血浸透囚衣，后又寒战震得木枷作响，紧接着脓疱如活物在皮下涌动……

太医们抓耳挠腮争论不休。

“桂枝汤解表……”

“不，当用麻黄！”

“等等，脓疱属热毒，该换黄连！”

一连写了七张药方，又统统被揉作纸团作废。

直至目睹囚犯青筋暴起扼住咽喉。

数根银针尚且悬在半空无处下手，那具躯体却已赤目圆瞪僵倒在地。

众太医颓然跌坐，药杵坠地的清响里混着拜服的叹息：“集十二人之力，竟抵不过一少年……”

这时，他们终于体会到了老医师方才的挫败感。

他们一众太医，群策群力都不是季三草的对手，更别提老医师刚刚的单打独斗了。

他们只好老实地又聚拢回季三草身边。

却见季三草那边正是繁忙。

“七号笼配甲字方！”

少年抓起药铲，打下手的太医院众人如得军令。

周慎之捧着药臼健步如飞，郑太医十指翻飞系牢鼠笼编号，连最年迈的王太医都蹲在炭炉前把控火候。

“十三号笼配丙字方！”

“二十一号笼配……”

不同编号的老鼠喂不同的药方，记下反应，再分析开方，以此循环。

待到七七四十九次后，埋头疾书的季三草忽而掷笔。

十二张并排铺开的宣纸上，从“咳血用白根”到“惊风取钩藤”，淋漓墨迹首尾相衔，竟似青龙衔尾盘踞药案。

“抓药！喂给三十二笼！”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待到第三十二笼的白鼠咽下褐黄药汁，一众人屏息静气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原本抽搐的鼠鼠，摇晃的爬起。

“成了！”

有太医忍不住惊呼。

被团团围住的的竹笼里，小鼠正抱着药渣大嚼，黑豆眼清亮如初。

“快！快再弄个死囚来！”

死囚饮下“盏茶千变”再饮汤药，竟是无事发生，连症状都不曾出现。

“妙哉！妙哉！世间竟然有此等妙法！三十六鼠试出七十二变！七七四十九次推演成方！”

三十六只竹笼半数已空，案头宣纸堆叠如雪，墨迹间鼠试推演的脉络纤毫毕现。

一众太医争抢着翻阅，纷纷发出叹服的感慨。

然而下一刻，“砰”的一声！

陈守拙却是突然撞翻药案。

七十岁的枯瘦身躯爆发出骇人活力，竟夺过御前侍卫佩刀，削断自己半截灰须。

“诸君可见？这才是正确的医道，不用杀人的医道……”

他仰天大笑，老泪纵横。

“大胆！”

陈守拙殿前失仪，掌印太监厉声呵斥，正要上前，却被承元帝抬掌制止。

明黄衣袖扫落茶盏，帝王竟离座拾级而下。

“赐陈卿玉髓灵芝补元气，赐季小神医金缕玉叶冠一顶！”

承元帝话音落下，疾步凑近众太医，目光灼灼：“给朕也看看！”

见此，侍立御前的大太监福全，哪还不知圣意。

慌忙堆起满脸谄笑碎步上前：“季小神医圣手仁心，方才是奴才不通医理出言冲撞了您。”

说着，竟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这般逢迎作态，季三草却是懒得理会，他错身绕过，步上前关心老医师。

老医师此刻却是已宣泄完情绪，带着似哭似笑的复杂神情拍了拍少年肩头。

日光垂落，将这一老一少、一新一旧的身形，融作阶前交替的长影。

……

……

自大比后，季三草之名火速传遍街巷。

朱雀大街七十二家药铺彻夜亮着烛灯，加班加点赶制鼠笼。

说书人连夜编写话本，茶楼酒肆尽是最新的故事。

“话说那季小神医银剪破风，连老医师都奈何不得的奇毒，他竟是用一群白鼠就将其随手化解！”

太医院朱门前，日日车马塞道。

往日最矜持的姑娘们，如今聚在一起偷瞄少年进出的侧影。

抬着十箱金锭的豪商，财大气粗的堵住角门。

亦有纱轿里伸出的雪白柔荑，皆是京中名门之女。

还有抱着濒死孩童的农妇跪碎青砖，只为替幼子求一线生机。

这一切，大柱和小禾看在眼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

名动京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