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我心中一横,壮着胆子又往前挪了小半步。
膝盖抵在冰冷的床沿上。我屏住呼吸,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
那只刚才差点被掰断、此刻还在微微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向他的肩膀。
指尖距离他单薄破旧的粗布衣衫只有毫厘之差。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混杂着血腥药味的冰冷气息,还有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警惕和抗拒。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内心疯狂刷屏:别动!祖宗别动!我就扶你起来喝口汤!绝对不撸毛了!信我!信我啊!
终于,我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他的肩胛骨。
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那骨骼嶙峋的触感和肌肉瞬间绷紧的僵硬。
他没有暴起,也没有甩开,只是身体绷得像一块铁板。
内心:YES!阶段性胜利!
我稍稍用力,想扶他坐起来一点。
就在这时,我指尖似乎勾到了他衣襟里一个硬硬的、冰凉的小物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嘶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
沈厌那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襟,在我这“温柔一扶”之下,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东西掉了出来,“叮”的一声轻响,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我和沈厌同时低头看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样式古朴的玉佩。
玉质温润,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淌着一层莹莹的微光。
上面雕刻着极其繁复古老的纹路,隐隐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阴暗地牢的、清正平和的气息。
玉佩上系着一截褪了色的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还挂在沈厌被撕裂的衣襟内侧。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了。
沈厌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块玉佩上。
刚才还带着病态灰翳的眼底,瞬间掀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恐怖的惊涛骇浪!
那里面翻滚着震惊、难以置信、滔天的怒火……
以及一种被触及了最深逆鳞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杀意!
他猛地抬头,那双眼睛死死地锁定我,瞳孔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疯狂燃烧!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从他瘦弱的身躯里轰然爆发!
整个地牢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烛火疯狂摇曳,几近熄灭!墙壁上的阴影扭曲蠕动,发出无声的尖啸!
“你……”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虚弱嘶哑,而是如同从九幽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灵魂的冰冷和暴怒:
“……从哪里得来的?”
我:“!!!”
(内心:卧槽?完犊子!这玉佩什么来头?触发隐藏BOSS暴怒开关了?救命啊——!)
我端着那碗浑浊的汤,僵在原地,感受着那几乎要将我碾成齑粉的恐怖威压,看着沈厌眼中那毁天灭地的怒火……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这碗汤……现在泼他脸上还来得及自救吗?在线等!急!
那块温润的玉佩落在地上发出的“叮”声,在死寂的地牢里如同惊雷炸响。
随之而来的,是沈厌身上爆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铅,沉重地挤压着我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
昏黄的烛火疯狂摇曳挣扎,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狰狞、如同鬼爪乱舞的阴影,发出濒死的噼啪声。
整个狭小的囚室仿佛被拖入了九幽深渊,冰冷刺骨,连时间的流动都变得滞涩。
“你……”
沈厌的声音像是从万载玄冰中凿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碾碎魂魄的寒意和滔天的暴怒。
“……从哪里得来的?”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住我,瞳孔深处不再是枯井般的死寂,而是翻滚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幽暗业火!
震惊、暴戾、被触及最深逆鳞的狂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毁灭的恐慌?
我:“!!!”
(内心:卧槽卧槽卧槽!触发隐藏剧情了?这玉佩是原子弹开关吗?我只是想扶你起来喝口汤啊大哥!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他袖中的那点寒芒——那把曾让我魂飞魄散的匕首。
此刻如同感应到主人的怒火,嗡鸣震颤,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尖,刺得我裸露在外的皮肤阵阵发麻!
那气势,哪里还有半分濒死少年的虚弱?分明是即将挣脱枷锁、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大脑:跑!立刻!马上!
身体:不,你不想,你腿是面条做的!汤碗:危!
我端着那碗浑浊不堪、散发着生化武器气息的汤,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天灵盖,又在极致的寒意中冻结成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撞击着肋骨,几乎要冲破皮肉的束缚跳出来给沈厌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内心哀嚎:完了完了!芭比Q了!这波真的要团灭!汤还没喂上,命要先搭进去了!
沈厌挣扎着想从床沿坐直,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
更多的鲜血从嘴角和撕裂的旧伤中渗出,但他似乎浑然未觉。
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只死死盯着地上那块莹润的玉佩,又猛地刺向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洞穿、烧成灰烬!
“说!”
他低吼道,声音因为激动和伤势而更加嘶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怎么办怎么办?极致的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玉佩?我哪知道这破玉佩哪来的?原著里压根没提过这茬啊!
林婉的记忆碎片里也没有!这玩意儿难道是沈厌他亲娘给的定情信物?
还是什么开启他血脉封印的钥匙?
等等……亲娘?
一道极其微弱、几乎要被恐惧淹没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我混乱的脑海中倏然闪过。
林婉……名义上是沈厌的“母亲”!
虽然是被迫的、是宗主用来羞辱和监视他的棋子!但名义上……就是啊!
赌了!死马当活马医!不,死汤当活汤泼!
电光火石之间,在沈厌那恐怖的目光和即将爆发的杀意彻底将我吞噬之前,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被地牢里混杂着血腥、馊味和沈厌身上浓重药味的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