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探青蚨,情深如渊
- 吞魔,我在江湖当大棋
- 铭港棉
- 2236字
- 2025-06-18 06:59:10
林羽在竹榻上翻了个身,月光透过窗纸斜斜切进来,在床沿投下梅枝的影子。
他望着帐顶的竹纹,喉结动了动——魔丹在丹田处微微发烫,灵珠的暖意却顺着经脉往上涌,像两团火在体内较着劲。
素帕就压在枕头底下。
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来,展开时帕角那朵梅花便撞进了眼里。
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极了初学女红的人硬要绣出个样子,可每一针都扎得极深,线尾还留着几缕被指甲绞过的毛边。
他指尖拂过花瓣,忽然顿住——帕子贴着皮肤的地方泛着冷意,不是普通的丝帛,是玉衡宫独有的冰丝。
“冰丝梅纹帕。”他低声念出记忆里的名词。
老药童曾说过,玉衡宫寒月诀修炼者需以自身寒气温养冰丝,织出的帕子能助人平心静气,压制燥气。
此刻这帕子贴在他掌心,魔丹的灼意竟真的淡了几分。
林羽忽然坐直身子。
他想起苏瑶昨日指尖抵在他胸口时,眼尾红痣发烫的模样;想起她那句“我玉衡宫少宫主,要护的人,从不怕被连累”。
原来她早就在用自己的法子,替他分担魔毒的侵蚀。
他攥紧素帕,青衫下摆扫过竹榻发出轻响。
窗外的梅树在风里晃了晃,落了几点花瓣在窗台上。
林羽把帕子重新叠好收进怀里,推门出去时,鞋尖踢到了门槛——他走得太急,连外衫都没披。
苏瑶的临时居所是青蚨门后山脚的竹楼,离他的屋子不过半里地。
林羽走到近前,却见窗纸黑着,门闩扣得严实。
他抬手要敲,又顿住——深更半夜的,或许她已经歇下了?
正犹豫着,身后忽然传来风声。
他本能地侧身,却见一道黑影从竹楼西侧的窗沿翻进来,落地时带起的风掀起了他的衣袖。
月光下,那人影卸去斗笠,露出苏瑶那张清冷的脸,额角还沾着星点草屑,夜行衣的袖口被划破了道口子,正渗着淡红的血。
“你在等我?”苏瑶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梅瓣上的雪,却带着几分疲惫。
她反手关上窗,火折子“噌”地亮起,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交叠。
林羽喉结动了动,摸出怀里的素帕:“我……想谢谢你。”他说这话时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袖口的血迹上,“你受伤了?”
苏瑶低头瞥了眼伤口,不在意地扯下腰间的丝绦缠住手腕:“北域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可疑人在打探灵珠的下落。我去查了趟,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她抬头时眼尾微弯,“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道谢?”
林羽被她看得耳尖发烫,索性直说了:“帕子是冰丝梅纹的,能压魔毒。我之前……不知道你费了这么多心思。”
苏瑶的手顿在系丝绦的动作上。
火折子的光映得她眼睫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却轻得像叹气:“寒月诀修炼者,一生只能织三幅冰丝帕。我娘临终前给我留了一幅,说要送给……”她突然住了口,转身去案上倒水,青瓷杯碰在木头上发出轻响,“我只是做了想做的事。”
两人并肩坐在檐下。
山风裹着梅香吹过来,苏瑶的发梢扫过林羽的手背。
她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忽然说:“灵珠的记忆里,除了净化之法,还藏着一句话。”
林羽侧过脸。
“‘唯极情之人,方可唤醒命运之力。’”苏瑶的声音很低,像是怕被风卷走,“我从前总觉得,情之一字最是无用,会让人软弱。可现在……”她转头看向他,眼里有月光在晃,“我不后悔陪你走这一遭。”
林羽的心跳得厉害。
他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玉簪,突然想起老药童说的“有些东西藏不住”——原来不是指魔丹与灵珠的共鸣,是藏在心底的那些热望,早就顺着眼神、顺着每一次呼吸,漫出来了。
第二日清晨的演武场飘着薄雾。
柳七攥着林羽虚掩的房门,指节发白。
他昨日才和林羽和解,怎么一夜间人就不见了?
“搜!”他扯着嗓子喊,外门弟子们举着刀枪往林子里冲,惊起一串麻雀。
“柳七师兄。”苏婉从梅树后转出来,手里端着药碗,“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柳七瞪她:“你没见他房门开着?定是畏罪潜逃了!”
苏婉摇头:“我今早给林公子送药,见他窗台上落了片带泥的竹叶——那是后山悬崖才有的矮竹。”她顿了顿,“再说了,真要逃,谁会把药囊留在案头?”
柳七的动作僵住。
他想起昨日林羽解下药囊放在石桌上的模样,想起沙坑里那封带蝶形泥印的信——难道又有人在搞鬼?
“哗啦!”
山涧突然传来响动。
柳七循声望去,见一枚铜牌正顺着水流往下漂,正面刻着青蚨门的云纹,背面却有半道被蹭掉的痕迹。
他扑过去捞起来,指腹擦过铜牌边缘——有一道极细的凹槽,像被利器划过。
“林羽!”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七转身,正见林羽从山道上跑下来,额角挂着汗,手里攥着半片带泥的竹叶。
他顺着林羽的目光看向那枚铜牌,喉结动了动:“这是……”
“有人故意丢进山涧的。”林羽拿过铜牌,指甲扣进凹槽轻轻一推——“咔”的一声,铜牌裂成两半,内侧赫然刻着紫阳宗的密印,“青蚨门的铜牌用的是寒铁,遇水会泛青。这枚的颜色太暗,是用普通铜铸的。”
周围的弟子们哗然。
柳七的脸涨得通红,手里的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单膝跪在青石板上,仰头望着林羽:“我错怪你了……前日梅树下,我听了几句闲言就信,是我蠢!”
林羽伸手拉他起来,目光却扫向远处的梅林。
那里有片叶子突然晃动,露出半袭青衫角——是昨日演武场树影里的青衣人。
他望着那抹青色消失在晨雾里,魔丹在丹田处轻轻一颤,听见识海里厉无天的残魂低笑:“这局,才刚要变。”
青蚨门的风波暂时平息了。
林羽站在竹屋前,看苏瑶整理行装。
她的剑穗在风里晃,像极了昨夜檐下那朵冰丝梅。
“玉衡宫那边该述职了。”她系好最后一个绳结,抬头时眼尾红痣微扬,“要一起吗?”
林羽望着她身后翻涌的山雾,想起昨夜那句“唯极情之人”。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轻声道:“好。”
山路上,两人的影子越走越远。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黑风崖顶,青衣人掀开斗笠,露出半张爬满疤痕的脸。
他望着青蚨门的方向,指尖掐碎了一枚蝶形泥印:“林羽,玉衡宫……倒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