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束在红衣女人身上晃了晃,林默的指尖因紧张而发冷。楼道里的雨水味混着廉价香水味,像一张湿冷的网裹住他。女人手里的月饼还在滴着奶油,齿印在光束下显得格外清晰——和302室烟蒂上的痕迹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林默往后退了半步,鞋底蹭到楼梯边缘的积灰。他盯着女人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指,突然想起父亲老照片里那个戴细框眼镜的男人——陈默身边似乎也站过一个烫波浪卷的女人。
女人忽然笑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老旧木门被推开。她往前挪了一步,红色裙摆扫过楼梯扶手,溅起几点泥星:“你爸没跟你说过……这楼里的规矩吗?”她的声音沙哑,尾音拖得很长,“子时三刻前,不该乱翻别人的东西。”
林默心头一震。古籍上的批注、父亲的字迹、陈默的名字……难道她知道二十年前的事?他猛地举起手里的照片碎片:“这个人是谁?和陈默什么关系?”
女人的目光落在碎片上,笑容瞬间僵住。她突然伸手去抢,指甲擦过林默的手腕,留下一道红印。林默侧身躲过,却听见“哗啦”一声——402室那扇钉死的木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了!几块木板弹落在地,灰尘腾起的瞬间,一个黑影从门缝里窜了出来,直奔楼梯下方!
“抓住他!”红衣女人尖叫着追了下去,红色裙摆像一团火在黑暗里跳动。林默愣了两秒,立刻追向黑影。楼道里的脚步声杂乱不堪,雨水顺着破窗灌进来,在台阶上汇成蜿蜒的水痕。
追到二楼拐角时,黑影突然转身,手里闪过一道银光。林默下意识用手臂格挡,只听“叮”的一声,一把水果刀掉在地上。借着窗外的闪电,他看清了黑影的脸——是个穿着快递服的年轻男人,嘴角还沾着奶油,正是刚才在楼下鬼鬼祟祟的那个身影!
“跑!”快递员喊了一声,转身撞开二楼的窗户。林默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红衣女人拉住了。她喘着粗气,指着快递员消失的方向,声音发颤:“别追了……他拿了我的东西。”
林默低头看向女人的手,她掌心攥着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五月二十四,玉蝉归位。”这字迹和古籍里“陈默,勿念”的笔锋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默扶着墙,心脏还在狂跳,“你和陈默,还有我父亲……”
女人忽然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用裙摆擦了擦刀刃。她抬起头时,脸上的妆容被雨水冲花了,露出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颌的疤痕:“二十年前,我是博物馆的实习生,负责登记那套汉代玉蝉。”她顿了顿,指甲掐进纸条里,“陈默是修复师,也是我丈夫。”
惊雷在窗外炸响,照亮了女人眼里的血丝。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完整的照片——正是林默捡到的碎片拼成的画面:年轻的陈默搂着波浪卷女人站在博物馆门口,背景墙上还挂着“文物修复中心”的牌子。而在照片的角落,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放大镜——那是年轻时的父亲!
“你父亲当时是文物科的科长,”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陈默被诬陷偷玉蝉那天,最后接触文物的人……是他。”
林默浑身一僵。剪报上那句“不是他偷的,是我……”突然有了画面。难道父亲才是当年的真凶?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个上锁的旧木箱,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对不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玉蝉现在在哪?”林默的声音抖得厉害。
女人指了指头顶:“四楼天花板夹层里,有个通风管道。当年陈默为了自证清白,把玉蝉藏在了那里,想等我找到证据后交给警方……”她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可他没等到那天就失踪了,而我被人毁了容,只能躲在这栋空楼里等……”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撞击的声音。林默猛地抬头,看见四楼楼梯口闪过一道白光——正是古籍里说的“子时三刻”!墙上的老式挂钟不知何时开始走动,指针刚好停在十一点十五分。
“他们来了。”红衣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抓起林默的手往三楼跑,“快!不能让他们拿到玉蝉!”
楼道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所有的窗户同时发出“哐当”的声响。林默回头望去,只见四楼的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闪烁,而天花板的夹层里,传来了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