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你叫胖胖吧

“横二娘早就走啦,”男人叹了口气,“你怎么早一点不来。”

“她是个可怜人……”

温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说出横二娘在自己这边的事情,转而问道:“大爷,您知道横二娘的家在哪里吗?”

“家?”男人愣了一下,“她哪里来的家,她跟着祝山,赚两个子都给他败了。”

“您知道她从哪里来吗?”温悯沉默片刻后问道,“真名叫什么?”

“谁知道……”男人想了想,“她刚到这里就是个傻的,不知道祝山从哪里给她带回来的,嘴里一直喊着什么横横的,问名字也不知道,久而久之,村里人就这么喊她了……”

“你又是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男人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进村的时候问了别人,”温悯没说实话,又转移话题,“大爷,您先前……在怕什么?”

“是有什么人来找过您吗?”

一听她问起这话,男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问完了就出去。”

温悯被他推着往外走,门又砰一声再度关上了。

没了辙,温悯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思考了半天,最终决定给霁云宗发个信,看看能不能试试查一查关于胜春镇的事情。

一摸兜,空落落的。

她这才想起来,先前那钱袋子被刘渝顺走,灵蝶也在其中。

……算了。

她自己查一查吧。

萧瑟的风冲破空气扑到脸上,卷起空无一人的摊位上用来遮盖的破布,落到脚下。

天色愈发晚了,气温也渐低。

温悯搓搓手臂,披上横二娘做的披风。

正四处观察,寻找今晚的落身之处,忽而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叫。

她一回头,竟是先前那只瘦骨嶙峋的黑猫。

温悯试探着蹲下身,向着那只小黑猫伸出手。

黑猫谨慎地靠近,越过她的手掌,又在她身上嗅了又嗅。

过了好半晌,它的尾巴慢慢缠上温悯的腿,头抵住蹭了蹭。

温悯一怔,看着它的头紧紧挨住的地方。

是披风。

黑猫低低叫了一声,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踱步离去。

方才走出一步,它转过头,冲温悯又叫了一声。

这是……

要让她跟自己走的意思吗?

温悯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黑猫带着她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坟地遍布,随着一人一猫的脚步,惊起一地蛰伏的春虫,鸣叫声四起。

四下无光。

此时已入了夜,显得格外瘆人。

莫说是如今这情况,便是放在哪里,也不会有人想要进这种地方。

温悯吹亮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看了看四周。

一些没有名字的野坟随意分布在脚边,再往前去,越过又一片密不透风的竹林,一间小小的茅草屋掩在杂草中。

黑猫跳上房顶,冲温悯叫了一声。

这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说是茅草屋,其实还不算很客观的评价。

房顶已经被掠去大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遮盖,稍有大雨便会烂得一塌涂地。

所幸,这里青竹遮天,还不至于让它四分五裂。

黑猫跳下屋顶,踱步进入屋子里。

温悯紧随其后。

这里没有什么陈设,只有一张用几片厚而大的树叶编着草铺在地上,不算床的床。

幸好有横二娘给的披风,勉强能过夜,不至于被冻死。

温悯盘腿坐在硌人的草垫子上,冲那只在蜷在角落的黑猫招了招手:“小猫,上这来。”

黑猫看她一眼,没搭理,在那一片脏兮兮的草灰里扒着什么。

她有些好奇,凑过去一看,黑猫正好从一片草灰中拔出一条小小的绳子。

拿起来一看,这绳子是由好几条五颜六色的细小麻线编织而成,被烧了一半,尾部成焦黑的一团。

温悯方想要扔去,却忽而感受到了一点细微的魔气。

这麻绳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但依旧能感觉到上面浮着的微弱魔修气息。

魔族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说明魔修曾经来过,在不久之前。

再回想起街上的异常,温悯皱起眉。

所以说村民们害怕的是魔修?

可这里有什么他们要找的……

先是之前祝山死在霁云宗的半山腰,后又是这里。

先前祝家被灭门,祝山这一家原本也不应该出现。

这一次回溯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祝山这一家子侥幸逃脱,魔修却又追逐到这里……

而且既然祝山死在魔修之手,他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要赶尽杀绝到横二娘也不放过……

还是说祝山和横二娘这一家身上真的有什么他们要的吗?

回想起之前祝山那被斩下的右手,温悯皱起眉,将手中的麻绳捏紧了。

她又再度坐回去,专心思考起来。

说起来,先前在冥山,刘奕死时也是被斩去了右手,所以她在看见的第一眼才会下意识认为是魔修所为。

但后来证据指向明月间……

这斩断右手的做法……

难道只是巧合罢了?

腿上忽而一沉,一股暖意袭来。

温悯垂眼一看,是那只黑猫爬上了膝盖,又安静地伏下,将半个头都埋进身体里。

“给你起个名字吧,”温悯小声念叨着,“你太瘦了……”

“就叫胖胖吧。”

小猫叫了一声,温悯把这当作没有异议的意思。

又轻轻抚摸起小猫,一边碎碎念:

“胖胖,你住在这里吗?”

“胖胖,你还饿吗?”

“胖胖……”

小猫翻个身,耳朵盖住,过了片刻,呼吸逐渐平稳,发出一点轻微的鼾声。

在她怀里睡着了。

温悯抿起唇,卷起一半披风,盖在小猫身上,又压了压。

另一只手抬起,红线飞出,在门上缠绕两圈挂住,铃铛轻晃。

银铃声渐止,她靠着墙,闭上了眼。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忽而响起的一阵杂乱的铃声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睁开眼的瞬间,伴随着勾起的手指,门口的红线也收紧了。

低低的闷哼声自下方传出,温悯垂眼一看,脚边躺着一个黑衣男人,被红线束住,脸朝着地。

这衣服……

“明月间?”温悯曲起手指,随着她的动作,红线绷直,迫使男人抬起头。

她对上的是一双熟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