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定了定神，看着沈绾卿急切的眼神，缓缓说道：“绾卿，这世界怪事儿多着呢，我能到这儿来，就说明没什么不可能。你梦里这人，说不定真能带来转机。”

沈绾卿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期待：“可这人在哪儿呢？这乱世，百姓实在苦不堪言，再这么下去……”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急，既然有预兆，那就会有线索，咱们出门在外多多留意，打听一下消息便是了。”

沈绾卿瞧着我现在更加自信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

我看着沈绾卿每天为寻找那梦中之人的线索四处奔波，还要为家中银钱担忧，脸上的疲惫愈加明显，眼底满是心疼。

我忽然想起，之前林砚之行兵打仗，难免会受伤，我跟着学了些医术，虽不算精湛，但却也能应付些常见的伤病，还能补贴些家用。

于是，我毅然前往医院。

踏入医院那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与伤者的痛苦呻吟交织，映入眼帘的是伤亡的惨重。

只见病床上躺满了人，有的断了手臂，有的腿部受了重伤，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我快速投入到工作，为伤员清洗伤口、换药、包扎，忙的脚不沾地。

尽管每天都累的腰酸背痛，但一想到能为沈绾卿分忧，能为这乱世里受苦的人做些事，便觉得一切都很值。

我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看着那些受伤的战士和百姓，心中参军的想法萌生。

每一次为伤者包扎伤口，每一回看到他们痛苦的表情，都像是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我心上。

某一天，我想往日一样照顾着伤员，突然听到一阵嘈杂。

“快，把他抬进来！”几个士兵抬着担架匆匆跑来。

不知道为何，我鬼使神差般朝着担架上看去，竟然是林砚之。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怎么伤的这么重……

但我顾不得想其他，跟上医生立刻投入到对他的救治中。

清创、止血、包扎……我专注地做着每一件事，额头上满是汗珠。

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林砚之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转到我所照顾的病房中，在我的细心照顾下，林砚之终于醒了。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待看清眼前人是时，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

“怎么……是你？”

我朝他微微一笑，“你之前重伤昏迷，被送到我们医院，我是来照顾你直到你能出院为止的护士。”

林砚之看着我穿着的护士服，手里正拿着吊瓶准备给他换药水，这才勉强相信了。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按时来给他换药，陪他聊天。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林砚之看我的眼神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的地面上，光影斑驳。

林砚之靠在床头，眼神专注地看向忙前忙后的我，待我将汤药端到他面前时，他突然开口。

“江小姐，你之前不是说……你是我的妻子吗？”

我端着碗的手突然一顿，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将药碗放在桌上，轻轻嗯了一声，便什么都没说。

林砚之见我这个样子，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你的照顾，我也不绕圈子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愈发觉得你就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做我的妻子吗？你现在做我林太太如何？”

我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林先生，承蒙你错爱。”

林砚之听到我这话，原本高兴的眼神瞬间被失落代替。

我走到窗边，目光坚定：“若是换作之前，我肯定会答应，但是现在，我见过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战火硝烟，无数人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我怎能只顾儿女情长？”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病床上的林砚之身上，恍惚间，他的面容与曾经死在我眼前的老爷慢慢重叠。

心口猛地一紧，我嘴唇微动，声音轻得仿佛只说给自己听：“而且……我真的不想再一次体会失去你的滋味。”

林砚之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失落尚未完全散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林先生，虽然我不能做你的林太太，但往后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却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目光坦荡，直视着他：“如今这乱世，日寇肆虐，国家危在旦夕，你我都是为国家效力，既不能以夫妻之姿相伴，那就以朋友的身份携手，那也是极好的。”

“朋友”二子出口，林砚之沉默良久，而后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虽然勉强，却也带着几分释然：“好，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林砚之出院那日，阳光正好，可空气中仍弥漫着战争带来的压抑气息。

他身着军装，身姿挺拔，向我郑重道别：“绾秋，后会有期，待赶走日寇，咱们再好好叙旧。”

我微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去，心中默默期许着和平早日到来。

然而，命运并未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不久后，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爆发。

消息传来，举国悲痛。我所在的医疗队伍，因前线及后方各处人员吃紧，被紧急派往南京救助伤员。

踏入南京城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间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日军的暴行随处可见，街道上、巷子里，手无寸铁的百姓被肆意屠戮，老弱妇孺的哭喊声、日军的狞笑声交织在一起，如地狱般恐怖。

我强忍着泪水与愤怒，和队友们投入到紧张的救助中。

可伤者太多，药品和物资却极度匮乏，看着那些重伤者在痛苦中挣扎，生命一点点消逝，我满心都是无力与悲愤。

那一刻，参军上前线杀敌的决心如熊熊烈火般在心中燃烧得更为炽烈。

我毅然决然地选择弃医从军，加入新四军。

消息很快传到沈绾卿哪里，当她找到我时，眼中的神色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