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惩罚

宗祠正殿内，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

上面正居中悬着宁荣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下面是宁荣两公神主牌位，蟒纹雕刻，朱笔点睛。

神主两边都摆满陪祀牌位，一直蔓延到尽头。

烛火摇曳，香炉袅袅。

一名身穿道袍老者盘坐宁荣二公遗像之下，眼神锐利如刀。

在老者脚下，跪着一个人影，正是贾蓉。

“哥儿，人带到。”焦大朝道袍老者拱手，转身退到旁边。

贾璎立即上前施大礼，“拜见大老爷！”

贾敬缓缓抬头，目光凝视贾璎片刻，微微颔首点头，“起来说话！”

“是！”贾璎起身，站直身体。

忽然觉不妥，贾璎急忙弯身，面露恭敬之色，躬下身来。

这小动作自然被贾敬捕捉在眼里，对方瞥了贾璎一眼，并没有多言，而是等贾璎站好之后，缓缓出声，“贾璎！我听蓉哥对你赞誉有加，多有急智。以后，你与焦大跟在蓉哥身边办事，明白吗？”

一直内心忐忑不安的贾璎听了这话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急忙躬身施礼答应下来。

贾敬微笑点头，勉励贾璎几句，便摆手让贾璎去焦大身边。

这时，贾敬这才看向脚下的贾蓉，“起来吧！记下我的交代，不可再乱了章法。扶我起来！”

跪在地面的贾蓉急忙磕头，答应一声，急忙起身搀扶贾敬起身。

在贾蓉搀扶下，贾敬迈步朝门口走去。

这一刻，贾蓉顿时身体颤抖不止，面露不安之色。

贾敬微微侧头看了贾蓉一眼，他忽然长叹一声，“哎！造孽啊！”

回头，朝呆呆站在原地的焦大和沉思的贾璎吩咐，“你们也跟上。”

贾璎，焦大两人异口同声答应下来，走了过去。

贾敬走到门口，眸光直视跪在地上的贾珍，目光骇人。

贾珍吓了一跳，急忙磕头如捣蒜，那头上的鎏金镶玉幞头缓缓掉落下来，贾珍没敢去捡，继续磕头。

“来人！”忽然，贾敬大喝。

正殿廊下左右立即涌来几名小道士，大家恭敬望着贾敬。

贾敬手指贾珍，怒骂道：“该死的畜生！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事。动手！”

一众小道士对视一眼，都急忙答应一声，乱哄哄去找棍子了。

贾敬皱眉，回头看向焦大。

焦大会意，立即跑回宗祠大殿，片刻拎着两个板子出来了。

两名小道士接了板子，其他小道士按住贾珍。

“啪啪啪啪啪啪！”

板子落在贾珍屁股上，响声颇为响亮。

贾珍自知理亏，头埋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也不敢吭。

贾敬还觉得不解恨，怒叱打板子的小道士，“给我狠狠打，否则，抽了尔等的皮。”

“啪！……啪！”

板子力度明显加大了。

头埋在地上的贾珍，闷哼起来。

院内族人看到这一幕，表情复杂起来。

有人内心高兴，有人满脸疑惑，有人替贾珍捏了一把汗，……当然，很多人都看到了贾敬，贾蓉爷孙背后的焦大和贾璎，大家脸上的思索之色更浓了。

许多人心底有一疑问，为何贾璎进去之后，这大老爷立即发话打珍老爷了？

难道……是贾璎告发了珍老爷？

好家伙！

这小子有种！

……。

贾赦，贾政两人对视一眼，都急忙来到贾敬面前。

施礼过后，贾政上前一步，挤出一丝苦笑，朝贾敬道：“敬大哥，纵然珍哥儿有错，也无需大动肝火，依我看，慢慢管教才对。”

贾赦躲在贾政身后连连点头，没敢出声。

贾敬皱眉，朝贾政道：“这孽障差点坏了祖宗声誉，死有余辜。今日不打死他，明日招来大祸，依我看，让他早早双腿一蹬，死了更好。”

“这……。”贾政傻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躲在贾政后面的贾赦更不敢开口了，面露踌躇。

眼瞅着贾政，贾赦不敢劝阻贾敬，身后的贾琏急坏了，他暗中东张西望，寻找赖大的身影。

终于，贾琏在人群后面看到赖大的人影，他立即朝对方使眼色。

赖大会意，立即偷偷溜走了。

一顿茶功夫过去，小道士换了几波人，贾珍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贾政一直在劝说，奈何贾敬不理，这让院内众人感到了一丝深深寒意。

再打下去，贾珍定然命丧宗祠正殿门口。

这……这贾珍到底犯了何事？

让大老爷震怒不已，连西府的老爷都劝不动。

大家窃窃私语，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候，忽然，院门口进来三人，为首的是白发苍苍的贾代儒。

贾代儒身后是贾瑞，贾衍两人。

贾敬立即上前去迎接。

“敬哥儿，这珍哥犯了何事？你要置他于死地？”两人见过之后，贾代儒皱眉询问。

贾敬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家门不幸，出了这等逆子，愧对祖宗！”

贾代儒再次抬头瞥了远处挨打的贾珍，朝贾敬劝道：“敬哥儿息怒，贵府的家事我自然不便插手，不过，老太君让我过来看看，我来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敬哥儿，看在老太君和老朽面子上，暂且停手，等事情公议了再处理，你看如何？”

贾敬闻听，表情踌躇不决起来，之后，他缓缓转头，朝身后的贾蓉问，“哥儿，你觉得呢？”

“儒太爷说得有理。”贾蓉急忙道。

就算他恨不得贾珍当场被打死，不过，贾蓉也不敢表现出来。

贾敬点头，面露欣慰之色，“好！哥儿长大了，以后，府邸事情你要多多操劳才对。去吧，让他们停手。”

说完，贾敬一摆手。

贾蓉急忙小跑着传话去了。

贾珍被抬了下去。

贾敬请贾代儒，贾政，贾赦三人入宗祠大殿说话，片刻过后，贾敬在三人拥护下走出来。

贾敬面向族人，宣布了两件事情。

其一，他撤去贾珍族内代族长差事，由贾蓉兼任，贾珍随他去玄真观休养。

其二，贾蓉夫妇搬到他在府邸的住所，未来宁国府事情，暂归贾蓉处理。

傍晚来临，贾敬连晚饭都没有吃，径直带着贾珍出城去了。

等送走了贾敬，大家都纷纷过来朝贾蓉祝贺。

贾政，贾赦两人勉励贾蓉一番，两人先回西府了。

贾琏留了下来，朝贾蓉询问贾珍事情。

贾蓉支支吾吾的说不实情来，只是暗示他老子贾珍失德，坏了祖宗声誉。

其余等人听了一脸茫然，大家围着贾蓉坐了一会儿，便陆续散去。

……。

入夜。

贾璎与父亲贾敦，以及贾琼返回了家中。

贾刘氏，贾琼母正在家中等待消息。

见三人回来，两人高兴不已，询问族内祠堂事情。

眼下，宁荣两府上下都传言宁国府主子贾珍被老主子打板，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贾刘氏和贾琼母都分不清楚真实情况了。

等弄清楚下午宗祠情况之后，贾刘氏，贾琼母都惊呆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啊？如此说来，蓉哥儿因祸得福，要当家做主了？”贾琼母惊呼，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今夜，不仅贾琼母一人惊呼，宁荣两府上下都议论纷纷，震惊不已。

隔壁的贾璜和璜大奶奶来了。

贾敕，贾效，贾珖，贾琛，贾衍，贾芸，贾芹等人来了。

这些人身后有不少女眷，把贾璎家小小正堂挤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