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走亲戚，这是老传统了。以前不去是因为条件差，今年要去，是因为汤华进了青华。没人会看不起一个贫穷的清北大学生，有的只是羡慕。
汤华性格偏内向，不擅长社交，特别是和各路大妈之间的社交。也因为他的身份被理解和包容，不断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想想前世忙于工作后的熊样，连大妈都嫌弃。
在这个小城市，公交很不发达，他们家附近连出租车都很难看见。汤华实在受不了出行靠吼，回家就买了一辆自行车，本来还想买手机，可身上带的钱不够，现在还没有银联卡，他们这边手机不仅贵还不愿意接受异地银行卡交易。
骑着自行车在老家转圈，走过的地方比他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只有亲身经历，汤华才意识到社会发展的滞后，国内各行各业都有着大量的机会。
可惜上辈子在互联网公司做，汤华从学校到社会，基本上生活在一二线大城市，很多事情都可以在网上办理好，经历得太少了，导致对整个社会的认知有了一定的偏差。
比如说现阶段整个社会的安全程度远不如20年后，防盗窗防盗门的需求长盛不衰，路上车匪路霸层出不穷，各地吃拿卡要，服务型官府还在幻想中，哪怕打工也有各种黑工厂黑中介，没点勇气真不敢在外面的社会混。
汤华在老家不止一次看到拿砍刀的混混，有些还是学生模样。这样的大环境下，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大城市求发展，小城市要生存，高大上文化复兴需要温饱后，需要在小康时。每一次看到让他震撼的场景，认识到更真实的东大，汤华就对复兴华夏文化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些反感，也不知道是谁整出这么一个系统，无聊死了。
小默同学似乎感受到了汤华情绪的变化：“你在怀疑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吗？”
汤华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小默同学没搭理汤华的疑惑：“华夏文化的复兴，本质是一个民族在现代化进程中对自身文明的深度自觉。它不仅关乎过去的辉煌，更指向未来的可能性。”
汤华松了口气，还是有疑惑：“我不喜欢宏大叙事。”
小默同学：“即使不说这些，在工业文明和信息时代的冲击下，我们面临多元价值观冲击的当下，文化复兴也有助于我们塑造身份认同，明确‘我是谁’‘从哪里来’。”
汤华认真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小默同学：“不知道，我的数据库里没有答案，只要实现复兴华夏文化的目的，你就能知道。”
“……”
看来又是一个画饼大师，汤华对此深恶痛绝，明知希望渺茫还是前仆后继地自投罗网。
春节过后，前省高考状元受邀到母校演讲，市里好像还给学校拨了一笔钱，他之前的班主任、校领导似乎都受到过表彰，全市好多学习尖子因为他被学校挖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这次去演讲，听他吹牛的好多都是他高一时的同学，因此他提前来到学校，和他们打招呼，说起了青华的一些事情，比如开学前非常严格的军训。
说实话，汤华和高三时的同学关系有些疏离，更不会和高一的同学有多少感情，可能是这种陌生感作祟，让他没有完全说真话，也没有说假话，讲了些信息壁垒的事情。
比如说家庭背景和社会资源对于一个人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着重用哈佛女孩刘奕彤举例，这个人成为许多人童年的梦魇，被父母逼着按照她的模板努力。
后来还是被网友发现了真相，美国大学的录取是有捷径的，简单说就是“素质教育+推荐信”的录取逻辑，后来形成了产业化，因为做的太过火被调查，这才被公众所熟知。本质是信息差、资源整合与时代红利的产物。
“我们必须承认，每个人的起点并不相同，但这并不是我们放弃努力的借口，我们应该正视现实，认真分析自己的优势和不足，制定合理的目标和计划，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实现它们。”
汤华在台上讲着，他已经很收敛了。01年清北有25%的贫困生，以后农村和贫困地区生源占比不到20%，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城市化是重要原因，其他就不能说了。
“认清理想和现实，如果你没有明确的目标，想要更美好的生活，高考后可以选土木、汽车、电子通信或计算机专业等。”
汤华的演讲还是有诚意的，最后说起他想要换专业的事情，告诉他们选专业的重要性，遇到不喜欢的专业，在学校也可以换专业，但难度大了很多，成绩排名靠前是硬要求。
之后汤华又去了市里的省重点高中，又讲了一次简化版的内容，还和几个领导的孩子见面，做了一些交流。高考状元和清北的身份，在小城市还是挺好使的。给家里装固定电话的事情很快就安排好了。
回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汤华仿佛从天空降落到地面，从远方的理想到红尘的俗世，整个人都被沉淀了一番，更加知道互联网行业为普通人带来了什么。
“我想做社交网络。”汤华和小默同学沟通，“只要成功了这就是巨大的宣传渠道……”
小默同学：“不行！”
“我要做搜索引擎”汤华再次提议，说起了搜狗的三级火箭方案，从软件做起，一步步让用户习惯使用他的产品。
小默同学：“不行！”
“我要做网络游戏公司，游戏是文化IP的衍生版权开发，迪士尼这样的公司都在做游戏。”汤华继续。
小默同学犹豫了一会，再次坚定地说：“还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行！”
“……”
“啊！哎！吖……”汤华气得嗷嗷直叫。
不是汤华不想创业，是小默同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严格限制了他的创业方向，还不给他提示。
“总不能让我去做出版吧！”
“可以！”
“唱片公司？”
“可以！”
“影视发行？”
“可以！”
“电影院？”
“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汤华气得直挠头，“我太难了！”二傻子才会在这时候进入文娱影视行业，市场规模小，想赚钱靠关系和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