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铜低语

BJ郊区的四合院笼罩在暮色中。程默站在院中央的老槐树下，凝视着自己已经完全青铜化的左手。从敦煌回来已经一周，青铜化的范围不但没有消退，反而向手腕蔓延了几毫米。在夕阳下，这只手泛着古老金属的光泽，纹路如同精心雕刻的浮雕。

“又在研究你的新装饰？“苏雨晴端着两杯茶走来，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她今天换了一身素雅的青色旗袍，衬得肤色如雪。

程默接过茶杯，苦笑道：“我在想，如果哪天全身都变成这样，是不是该去博物馆报到。“

“别胡说。“苏雨晴皱眉，“张明月不是去找解决方法了吗？“

茶杯在青铜手指间显得格外脆弱，程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自从左手完全青铜化后，他获得了惊人的力量，能轻易捏碎石头，但也失去了大部分触觉。更奇怪的是，他开始能“听“到非遗器物的声音——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奇特的共鸣。

“吴老师今天怎么样？“程默转移话题。

“好多了。“苏雨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她坚持要单独审问陆雪，不让我们参与。“

院角的地下室里，陆雪已经被隔离观察了七天。程默理解吴清荷的谨慎——毕竟陆雪曾以“寒鸦“的身份潜伏在暗河高层——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天机盘有反应吗？“

程默摇头：“陆雪的信号一直很稳定，没有异常。“他抬起左手，青铜纹路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但源晶碎片最近总有种...躁动感。“

正说着，一阵刺痛突然从手腕处的晶痕传来！程默闷哼一声，茶杯脱手坠落。苏雨晴眼疾手快地接住，同时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又来了？“

程默咬牙点头。最近三天，这种刺痛越来越频繁，每次都伴随着一段模糊的影像——昏暗的房间、低声的交谈、某种仪器的嗡鸣...就像接收不良的电视信号。

“这次看到什么？“苏雨晴紧张地问。

“一个实验室...有人在调试某种设备...“程默额头渗出冷汗，“还有...蜀绣！七彩的丝线在发光！“

苏雨晴倒吸一口凉气：“李玉娥大师的七彩绣线？那不是被暗河夺走了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们的谈话。林小七——真正的林小七，不是暗河伪装的那个——急匆匆地跑进院子，脏辫乱蓬蓬的，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出大事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刚发现全国范围内有七起非遗传承人失踪案，都是这三天发生的！“

程默和苏雨晴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刚才的幻象。

“名单给我看看。“程默接过平板，快速浏览失踪者资料。当看到第三个名字时，他的血液几乎凝固——陈光，景泰蓝工艺大师，正是暗河最早杀害的传承人之一！

“这不可能...“苏雨晴也发现了异常，“陈大师明明已经...“

“除非有人冒充他。“程默想起千面狐的易容术，“暗河在收集特定类型的非遗传承人。“

林小七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所有失踪案地点：“更诡异的是，这些案子发生时间几乎相同，相隔上千公里的地方，怎么可能...“

“时空技术。“程默沉声道，“陆天行在源晶里封存的时空技术被暗河继承了。“

吴清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们猜得没错。“她脸色苍白地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我刚从陆雪那里得到确认，暗河正在实施'镜像计划'。“

“镜像计划？“

“复制已故非遗大师的能力。“吴清荷走近，递给程默文件，“通过源晶碎片和特殊仪器，他们能将已故大师的记忆和技艺'下载'到活人体内。“

文件上是陆雪手绘的示意图：一个圆形装置，中央放置非遗器物，周围七个位置对应不同传承人。程默立刻认出这就是他幻象中看到的设备！

“七个人...七彩绣线...“他猛然抬头，“他们在重建守夜人七曜大阵！“

吴清荷严肃地点头：“而且只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苏雨晴迅速反应过来：“蜀绣、景泰蓝、古琴...还缺什么？“

“铜雕。“程默不假思索地说，“我父亲当年最擅长的铜雕技艺。“

院门突然被推开，张明月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道袍下摆沾满泥土，脸色异常凝重：“出事了！我刚从青城山回来，守夜人祖坟被人挖了！“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确切地说，只挖了一座——程砚白的衣冠冢。“张明月看向程默，“他们拿走了陪葬的铜雕工具。“

程默如坠冰窟。父亲去世时他还没出生，只知道葬在青城山，却从未去过。现在父亲的遗物竟落入暗河之手！

“必须阻止他们。“他握紧青铜左手，晶痕处传来灼热感，“林小七，能追踪到那些失踪者吗？“

林小七快速敲击键盘：“最后一次信号都集中在...“他瞪大眼睛，“陕西岐山！周公庙附近！“

“西岐...“吴清荷脸色突变，“周朝礼乐发源地，非遗之力的重要节点。“

张明月掐指一算，道袍无风自动：“明日丑时，七星连珠，正是启动大阵的最佳时机！“

程默立刻做出决定：“我们今晚就出发。吴老师，您留下继续...“

“不，我也去。“吴清荷坚决地说，“陆雪提供了关键情报，我暂时相信她。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她说有东西必须亲自交给你，在关键时刻。“

程默点点头，转向苏雨晴：“准备武器和装备，一小时后出发。“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四合院的地下武器库灯火通明。程默检查着新打造的青铜护臂——这是用他左手上刮下的青铜粉末混合特殊合金制成的，能与血脉之力产生共鸣。

苏雨晴正在给峨眉刺涂抹一种青色药膏：“吴老师新研制的'破灵膏'，能干扰源晶能量场。“

林小七调试着一堆电子设备：“我做了几个源晶探测器，范围五百米，应该能...“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院外的感应器被触发了。众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程默的青铜左手泛起微光。

“东墙，两个人。“林小七盯着监控小声说。

程默示意大家隐蔽，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处。就在他准备出击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紧张，是我。“

陆雪！程默放松警惕，从阴影中走出。月光下，陆雪穿着黑色劲装，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清明。她身后跟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巴特尔！蒙古大汉左臂打着绷带，但精神不错。

“巴特尔？！“苏雨晴惊喜地跑出来，“你还活着！“

“差点去见长生天。“巴特尔咧嘴一笑，“多亏陆姑娘相救。“

程默警惕地看着陆雪：“吴老师说你被关在地下室。“

“我确实应该被关着。“陆雪坦然道，“但情况紧急，必须来见你。“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说是时候交给你了。“

程默接过布袋，里面是一块古朴的铜牌，上面刻着“守心“二字。接触的瞬间，他手腕处的晶痕突然发热，铜牌竟化为液体融入皮肤！

“这是...“

“第三块源晶碎片的容器。“陆雪解释道，“母亲从父亲那里偷来的，一直藏在玉坠里。现在它回归正统了。“

程默感到一股暖流从手腕蔓延至全身，左手的青铜化竟然略微消退了一些！更神奇的是，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从未见过的记忆——年轻的父亲在工坊里制作铜雕，每一锤都精准无比...

“我看到了父亲的记忆！“程默震惊地说。

陆雪点头：“源晶碎片承载着历代守夜人的记忆碎片。现在三块碎片已经有两块在你体内，只差最后一块...“

“在暗河手里。“程默接话，“他们要用来启动七曜大阵。“

“不仅如此。“陆雪神色凝重，“他们还想用大阵的能量，强行将陆天行的意识从时空夹缝中拉回来！“

这个可怕的可能性让所有人沉默了。程默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两块源晶碎片的脉动。现在他完全明白了暗河的计划——收集七种特定非遗技艺，借助七星连珠的天象，重建足以撕裂时空的能量场！

“没时间耽搁了。“他果断地说，“立刻出发去西岐！“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时，天机盘突然从桌上自动飞起，悬浮在空中剧烈旋转！盘面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显示陕西岐山地区的地形，其中一个红点格外明亮。

“大阵位置确定了。“林小七迅速记录坐标。

陆雪看着程默，眼神复杂：“这一战会很艰难。暗河四大护法剩下的三个都会在场，还有数十名精锐。“

“我们别无选择。“程默看向东方，启明星刚刚升起，“如果让陆天行回归，所有非遗传承都将沦为他的工具。“

苏雨晴默默站到他身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青铜左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程默心头一暖。无论前路多么艰险，至少他不是独自面对。

两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悄然驶出四合院，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BJ的灯火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夜色。程默低头看着左手，青铜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源晶碎片在他体内低语，诉说着千年来守夜人的秘密与使命。这一次，他将直面暗河最核心的力量，为所有非遗传承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