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潜伏
- 受命于天?从县令开始,打通三国
- 玉谿山人
- 2680字
- 2025-05-05 10:41:16
清晨。
程立一如往常的穿过街道,走向位于城中央的官寺。
独树一帜的身高,让周围百姓轻易认出了他,问好声与笑容,起此彼伏。
不过,程立却依旧板着一张脸,只是微微颔首,行走之间犹如尺子量好的一样,步伐丝毫也没有变化。城中士民也不在意,都是土生土长的东阿人,谁不知道这位程县吏的脾性。
行至官寺大门前,程立脚步一顿。耳后传来的热闹叫卖声,令他铁色的脸上罕见地浮出一丝暖意。
一丝不苟的整了整衣冠后,他方才踏入官寺。
只是刚进门,程立就眉头一动,情不自禁的侧头看向堂前小院。
这些时日响个不停的扰人射箭声不见了,叽叽喳喳的奉承声也消失了,徒留空荡荡的布候。
那个让自己父子生出嫌隙,令人望之生恶的小儿,终究是吃不了苦,坚持不下去了吧?
想来也是,一名世族子,即便能在绝境时刻爆发出些许才能,也不过是因为家族底蕴。一旦事情平息,重新安逸,就又原形毕露。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程立眯了眯眼,想起自己居然会为了此人而怀疑自己,也真是可笑。
脚步只是微微停顿,目光一扫即回。
然而,转过头,他的廨室门前,却早已经有人候立。
“将今日要处理的庶务放下即可。”程立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可是,那名候立许久的吏员,却面带苦涩,冲着程立深深施礼,“程公,我并非是来传递庶务的。”
“嗯?”
程立这才发现,这名吏员怀中确实没有抱着竹简。
“程公!”吏员神情怪异,似笑似哭,“令君让我传令于你,说是他不在城内之时,由程公暂代县丞之职。”
“不在?他去哪里了?”
程立骤然变色,脚步一顿,回身盯着吏员。
“唉,令君带着人渡过大河,去往东武阳县了!”吏员无奈跺脚。
“何时出发的?”程立厉声追问,大袖一挥,“马上派人去追!”
“来不及了,天未亮,令君就启程了。现在恐怕已经快到苍亭津了!”吏员脸上的无奈愈发浓厚,唉声连连,“令君本就准备不知会他人,我若不是因为夜里当值,也不会碰巧撞见此事。可惜我苦劝半晌,也是半点不能改变令君心意。他只让我在此等候程公,将他留下的口信传达。”
“薛房呢?他也一起去了?县令不知轻重,他作为县尉,也不知轻重吗?”
吏员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令君所带扈从里没见到薛县尉。”
程立眉头紧锁,脸色愈发的铁青起来。
这个无赖小儿,自己先前已经暗示于他,让他安守东阿,不被心中升起的过分野望所误。未想到,还是不能打消他的躁动,只怕,他此行是有去无回了!
程立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又该准备准备,等待下一任县令了。
吏员瞄了瞄程立,张嘴半晌,终于期期艾艾的说道:“程公,我看见两位程公子……也在扈从之列。”
“什么!”程立一贯的从容终于失态,声音愤然,几乎破嗓。
……
“你们就是东阿城活下来的溃兵?”
东武阳城前,黄巾大营门口,一名小校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眼前一行人。
“正是。”换了一身破烂衣裳,头上裹着标志性黄巾,同时用灰尘将脸抹的乱七八糟的程武,低头叹气。
“你们究竟是怎么败的?”
小校歪着头,脸上露出好奇神色,“不是听说东阿城有我们太平道的内应吗?怎么还打的如此凄惨?我可听说,大大小小的首领们,几乎没人逃出来,全被斩首了?”
“唉……”程武又是一声长叹,将那日自己亲眼所见黄巾军的惨状仔细说来,活灵活现,让身边围观的黄巾军兵卒们脸色剧变。可惜就是他演技不好,没有顺势流下几滴泪水,不然,说服力就更强了。
“原来是中了离间计!这些狗官,心眼子还真多!”
小校砸了砸嘴巴,怒骂几句之后,又将目光落回程武身上,围着他和身后几人,转起了圈子来。
“你说你们是因为正好出营搜罗粮食,而逃过了这一遭?”
程武悄悄咽了咽口水,脑海里迅速回忆着自己刚刚的一言一行。
没出错啊?全是按照令君教的……
“啪!”
一只手掌忽然拍在程武肩膀,唬得他差点跳起来。
“你们命真好!肯定是黄天在上,保佑你们!”
小校咧嘴笑了笑,随即肃穆的点了点额头,指了指天。
程武忙不迭的跟着依样画葫芦,点额指天,然后谦卑问道:“大帅,我们能不能入营了?我们这些时日来东躲西藏的,这好不容易才寻到这里,就想能找个地方放心睡觉,填饱肚子……”
小校听到程武称自己为大帅,顿时咧开大嘴,美滋滋的晃了晃脑袋,然后示意手下将营门打开。
程武暗舒一口气,不过却依旧没有放松,对着小校千恩万谢。
“好了,好了。都是黄巾兄弟,莫要再说这些话了。”小校对着营门内一个脸上带疤,面色凶恶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跟着那人走,他会给你们安排住处。”
……
随着营门吱呀开启,混杂着汗臭与炊烟的热浪扑面而来。
衣衫褴褛的妇孺围坐在冒烟的篝火旁,扛着木矛的汉子醉醺醺横卧道中,飘扬的“苍天已死“大旗下,一名皓首老者举着鸠杖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引得周遭围观之人一阵阵喝彩和喧哗。
嘈杂的人声、腾起半人高的灰尘、密密压压挤在一起的帐篷、狭窄通道上来来往往窜动的人们。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大军营地,众人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哪处集市。
张阙目光扫过,心中却暗自升起几丝喜意。
看来此地的主帅,比之当初东阿城外的那些黄巾军首领强的有限。只看这营盘布置的混乱不堪,就知道他对于军事并不精通。
众人跟着那个面目凶恶之人,顺着通道,逆着人潮,七拐八拐的前行。
不一会儿,张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越走越偏远,是要把自己这些人安排在角落啊?
他急忙扯了扯打头的程武,指了指他的腰间,又指了指那个面目凶恶带路之人的袖口。
程武先是一愣,旋即想起了临行前张阙的交待,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伸手摸向怀中,捏住一物,想要上前,却不知怎得又踟蹰迟疑。
如此反复,眼看着路越走越远,离中军大营越来越远。张阙一把拉开程武,夺下他手中捏着的物事,快走几步赶到面目凶恶之人身边,袖口一探,轻轻握住了这人的手,然后又后退几步。
带路那人一惊,刚要转身喝骂,却发觉手上多了一个东西,沉甸甸的,再仔细一摸,外圆内方,分明是一大袋的铜钱!
他抬起头,只看到张阙面容可掬,笑容盈盈。
“这位帅将,能否将我们安排进中军大营?”
面目凶狠之人颠了颠手上钱袋,眯眼反问,“中军?那可不是能随意安排的,更别说你们这些不知根底的别处溃兵……难道你们有所图谋?”
张阙继续来笑,“帅将讲笑了,能有什么图谋,我们无非是想着离中军大帐近些,亦能安全些。”
说到这里,张阙黯然一叹,“东阿城一战,把我等兄弟心胆都打没了,生怕那等惨事再来一次。”
“哼,我们这处大营有两万之众!岂是你们区区东阿小方能比的!整个东郡,无人敢来惹我们!”面目凶恶之人嗤笑一声,目光在张阙和程武身上来回,片刻之后还是被手中沉甸甸的铜钱所打动,翻手将钱袋收入怀中。
然后冲着张阙等人招了招手,返身往来路走去,“跟上吧。”
这人一面走着,一面兀自摇头不解,“奇怪,这几日来投奔我们的溃兵还真不少,难道除了我们,别处黄巾都在溃败?”
紧随其后的张阙,闻言心中不禁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