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你想憋死我啊

“白书记那时候，就住我们家隔壁。”

“他看我一个小屁孩儿，成天在外面野。”

“白书记就把我叫到他家里，给我弄吃的，一句一句地，教我念书，教我认字，虽然看的都是些我那个年纪根本看不明白的书。”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飘向旁边，声音里透出些微的涩然：“他那个人……挺好的，家里书多，学问也大，待我就跟待他自己孩子差不多。逢年过节，还会给我塞糖，那种硬邦邦的果子糖，甜得齁嗓子，有时候都把我牙给甜疼了。”

温瑾瑜听着，手里的杯子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压得很低：“那……后来呢？”

"后来？"

秦致远轻笑一声，语调却没什么起伏。

"我爹后来不那么奔波了，就把我接回去了。"

"说总麻烦人家不好。"

"之后，就没怎么再去过他那里。"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温瑾瑜却从中听出了些许未尽的意味。

她秀眉微蹙，小心翼翼地抛出那个盘桓已久的问题："那……白书记和江若梅那件事……你怎么想的？"

话音未落，秦致远面色骤然阴沉下来。

他豁然抬首，语气里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江若梅？"

"她算个什么东西！"

"白书记那样的人，会去包庇她？"

"我绝不相信！"

温瑾瑜被他这股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不轻。

手一抖，杯子里的热水泼了出来，溅在手背上，滚烫！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痛得眉心都蹙紧了。

秦致远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低头便见她手背烫红了一小块，皮肤都有些泛白。

他眉头紧锁，声音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不由分说拉着她快步走到墙角的水盆边。

拧开冰凉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立刻冲刷着她受伤的手。

"怎么这么不当心？"他低声斥道，语气却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温瑾瑜被他拽得有些发懵，整个人还有点没回过神。

凉水激得她打了个寒颤，烫伤的地方刺痛感稍微缓解了些。

她想把手抽回来，秦致远却握得很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杏眼圆睁，带着几分被他吓到的委屈，嘴上却不肯示弱："你吼什么！我又不是有心的！还不是你突然发那么大火！"

秦致远没接她的话，只低头专心用凉水冲着她的手。

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不知道是在气她毛手毛脚，还是在气自己刚才没控制住情绪。

哗哗的水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反而衬得气氛有些微妙。

温瑾瑜望着他低垂的侧脸，那专注的神情，让她纷乱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她咬了咬唇，声音细若蚊蚋："你放开，我自己弄。"

"别动。"秦致远头也不抬，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安抚。

"要真烫伤了可不是小事，得赶紧冲透了才行。"

温瑾瑜脸颊蓦地发烫，像是被那水汽蒸腾的，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小声咕哝："谁让你吓我！"

"大半夜的，火气那么冲，对着我发什么邪火！莫名其妙！"

秦致远冲水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起头，神色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低叹。

秦致远终于松了劲，她的手腕得以脱出。他往后挪了半步，拉开点距离。

“对不起……刚不是冲你。”

“我只是一想到有人陷害老师那么好的人有些……”

他声音低了些，“有些事，搁心里头，堵得慌，一下没兜住。”

温瑾瑜甩了甩手，水珠溅开，手背上那块红印子愈发显眼。

她小声嘀咕：“想不通就说出来呗，自个儿憋着，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秦致远没接话，屋里静默片刻，只余水滴从她指尖落下的细碎声响。

然后，他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胸腔也跟着轻微起伏。

温瑾瑜被他这没头没脑的笑弄得浑身不自在，手背上烫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揉了揉。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凶我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秦致远摇摇头，那笑意还在他话音里打转。

他抬手，在她发顶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下。

“行了，别气了。”

“是我的错，明天我肯定补偿你。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温瑾瑜整个身子都僵住了，那只手在她头顶作祟，热度从头皮一路往下窜，脸上烫得难受，比先前手背让热水溅着时更甚几分。

她猛地拍开他的手，噌地站起来，“用你管！我走了！”

她抓过自己的布包，扭头就朝外头快步走，步子迈得又急又乱。

刚摸到吱呀作响的木门边，秦致远的声音从后头飘过来，懒懒的，还带着点儿笑。

温瑾瑜脚下一顿，只飞快地往回扫了一眼。

他靠在门框那儿，屋里光线暗，外头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在他肩上落了一片。

“慢点走，黑灯瞎火的，仔细脚下。”

“隔壁两步路，摔不着！”

温瑾瑜丢下这句，也不回头，径直冲了出去。

偏她才迈出两步，脚底下不知让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下，人直直往前栽！

“啊——！”

温瑾瑜短促地叫了一声，眼前地面扑过来，这下脸都要丢尽了！

眼看就要摔个结实，身后风声一紧。

“瑾瑜！”

秦致远的声音绷得死紧，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跟前。

他手臂快得出奇，长臂一捞，稳稳地将她往回一带，拦腰抱住。

“我抱一下……”

温瑾瑜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后，结结实实撞进一个硬邦邦、又带着暖气的胸膛。

鼻端撞进来的，是秦致远身上那股子烟草星子混着点肥皂的味儿，不算浓，却一下子把她所有念头都冲没了。

撞得她晕头转向，身子发软，就这么靠着他。

他胸膛坚实，隔着薄衫，有沉稳的搏动一下下传过来。她自己的心却跳得又重又急，一下下砸在肋骨上，震得她发慌。

“你……”

温瑾瑜脸上火辣辣地烧，好容易定下点神，手忙脚乱地去推他。

秦致远双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惊人。

温瑾瑜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她手脚并用地扑腾，拳头捶在他硬实的胸口：“放开！你想憋死我啊！”

头顶传来秦致远低低的嗓音，他手臂的力道略松，却依旧将她困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