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服输

秦致远眉梢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却没再继续逗她。

“哈哈！”

刘长河在旁边实在憋不住，终于笑出了声，他重重咳嗽一声，摆摆手清场。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小的，别在这儿继续闹腾了！”

“时候不早了，都赶紧给我滚回去歇着！”

“明天还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儿等着处理呢。”

温瑾瑜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脸颊上的热度却丝毫未减。

她胡乱理了理自己的布包，几乎是拽着秦致远的胳膊就往外冲。

“走走走，秦老师，咱赶紧回去！快点！”

“哟，这么急着跑？”

秦致远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脚下却顺势跟上了她的步子，语调里满是揶揄。

温瑾瑜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脚下却丝毫不敢停顿，嘴里小声嘟囔：“谁跑了？我这是……我这是怕你跟孙二那个浑人再吵起来！”

一出了办公室的门，带着微凉水汽的夜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昨夜雨后泥土的清新味道。

温瑾瑜这才猛地松开秦致远的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布包，埋头就往前冲，步子迈得飞快，恨不得把刚才的窘迫和尴尬全都甩到九霄云外。

秦致远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纤细的背影，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夜色还要低沉几分：“瑾瑜，路黑，走慢点，仔细脚下，别摔了。”

“摔不了！”

温瑾瑜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

“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比你熟得多！”

秦致远低低地笑了一声，三两步便追上了她，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按。

秦致远低低地笑，几步赶上来，手在她肩上那么不轻不重地一搭。

“好好好，温老师带路，我可就省心了。”

温瑾瑜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他身上。她猛地转过身，声音都绷紧了：“秦致远！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吓唬谁呢！”

秦致远不紧不慢，嗓音里那点儿戏谑照旧：“路黑，温老师自己也不大稳当。万一真扑过来，磕着碰着，心疼的还是你。”

温瑾瑜胸口怦怦乱跳，她唰地扭过脸：“用你管！油嘴滑舌！”

嘴上硬，脚下却慢了，不知不觉就和他并排走。

夜风微凉，潮气扑面，巷子深处隐有花香。

她悄悄偏头，用眼角扫过去。

秦致远在她右边，隔着一步不到。个子高，肩也宽，衬衫袖子卷到肘弯，露出的手臂瞧着挺有劲。

月光朦胧，他侧脸轮廓也柔和了。

温瑾瑜耳朵根子忽地一烫。她忙转正头，死盯着坑洼的石板路，恨不得踩出洞来。那颗心，不争气地怦怦直跳，一下一下，撞得她耳膜都有些发麻，生怕旁边的人听了去。

两人就这么走着，谁也不先开口。

巷子越走越窄，两边是斑驳的老墙头，探出的枝叶不时擦过衣裳，沙沙作响。周遭安静，只余他俩脚步，远处几声狗吠，还有不知疲倦的虫鸣，断断续续。

“这路，”秦致远忽然开了口，“是比办公室那条近点儿？”

温瑾瑜低着头，拿脚尖无意识地踢着路边凸起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有个问题盘桓了许久，此刻终于忍不住了。

“秦老师……”

她声音有些发紧。

“你……你跟那位白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突兀。

秦致远脚步一顿，那口气叹得有些沉。

他侧过脸，昏暗的光线下，温瑾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没等温瑾瑜再开口，秦致远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力道却不容拒绝。

温瑾瑜“啊”地一声低呼，整个人被他带着往前快走了几步。

“问这个干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温瑾瑜被他这一下弄得心头更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她抿紧了唇，没敢再追问。

她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拂过脸颊，有些痒。

她抬起另一只手，把碎发捋到耳后，又偷偷觑了秦致远一眼。

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

那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外墙的白灰剥落了不少。

秦致远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子陈旧木头混合着若有若无霉味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松开了温瑾瑜的手腕，往旁边让了让：“进去吧。”

又指了指屋里那张孤零零的木头椅子：“先坐。”

温瑾瑜“嗯”了一声，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布包，挨着椅子边坐了下来，姿势有些拘谨。

屋里陈设实在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的就没什么了。

秦致远没说话，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边角磕掉了些瓷的搪瓷杯子，走到墙角的水壶边。

他提起水壶，往杯子里倒热水，动作瞧着利落，水流却控制得稳，没溅出来一滴。

他把杯子递到温瑾瑜面前，声音比在外面时放缓了些：“喝点热水，暖暖手。”

温瑾瑜愣了愣，才伸手接过杯子。

水汽温温地拂过脸颊。

她手指攥着杯壁，那点热度从指尖传过来，她抬头看他，忍不住问：“秦老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不太对劲。”

秦致远没有马上吭声。

他拉过另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胳膊随意地搭在有些掉漆的桌面上，他看着她。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嗓音比先前更沉了些：“你刚才问我跟白书记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讲的，都是些小时候的旧事。”

温瑾瑜眨了眨眼，捧着水杯，一口水没喝。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等着他往下说。

秦致远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像是在回忆什么很远的事情，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我爹那会儿……你也清楚，他工作忙，一年到头基本不着家。”

“家里头，可以说根本就没人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