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方。
天穹突然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无数璀璨的光柱从天而降,在云端构筑起一座恢弘的竞技场。
那擂台通体由流动的星光铸就,边缘镶嵌着十二道燃烧的金环,每一道金环上都刻着不同文明的古老文字。擂台四角矗立着通天巨柱,柱身上缠绕着活物般的雷霆与火焰。整个竞技场悬浮在万米高空,下方云海翻涌,宛如神国降临。
在最高的主看台上,端坐着一位被朦胧光晕笼罩的身影。祂仅仅是静坐就令空间扭曲,无数信徒的祈祷声在祂周围形成实质化的金色涟漪。人类联军中有人不自觉地跪倒在地,颤抖着称呼为“主“。
在“主“的左手边,坐着一位肌肉虬结的中年巨汉。他手持雷霆长矛,浓密的胡须间跳动着闪电,奥林匹斯山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正是宙斯。每当他的手指轻敲扶手,整个天空都会随之震颤。
右侧则是一位鹰头人身的神明,祂手持黄金天平,身后展开由星辰编织的羽翼。埃及的众神如同影子般侍立其后,空气中弥漫着莎草纸燃烧的香气。
更远处,北欧的独眼战神奥丁端坐在由长矛组成的王座上,肩头的两只乌鸦不断发出刺耳的啼鸣。在他身旁,湿婆三眼微睁,毁灭之舞的残影在周身流转,恒河的虚影在他脚下奔涌。
“人类,”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字都重若千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擂台中央突然升起一座青铜巨鼎,鼎中燃烧着七彩火焰。宙斯起身掷出一道雷霆,火焰顿时暴涨,映照出无数征战场景。
岳渊整了整军装的领口,从容不迫地走向人类方的席位。黑色军靴踏在星光铸就的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诸葛亮轻摇羽扇跟在其后,宽大的衣袖在神威激荡的气流中纹丝不动。
人类方的席位虽不及神明那般华丽,却自有一番气象。岳渊的座椅是用长城砖石熔铸而成,扶手上镌刻着“岂曰无衣“四个苍劲大字;诸葛亮的座位则是一方古朴的案几,上面摊开的竹简自动翻卷。
“放肆!“宙斯猛地站起,手中的雷霆长矛迸发出刺目的电光。他浓密的须发根根直立,周围的空气因愤怒而扭曲,“这些蝼蚁竟敢直视神明的威严!“
奥丁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肩头的乌鸦发出刺耳的嘲笑:“看啊,那个摇扇子的凡人,简直像在自家后院纳凉。“
湿婆的毁灭之眼微微睁开,恒河虚影突然掀起滔天巨浪:“让他们跪着说话。“
神威如海啸般压来,竞技场的地面开始龟裂。岳渊却只是轻轻叩了叩扶手,长城砖石突然亮起血色纹路——那是四年来战死者名字组成的铭文。无数英灵虚影在人类席位上空浮现,硬生生顶住了神威。
诸葛亮不紧不慢地展开一卷新的竹简,羽扇轻点虚空。霎时间,八阵图的虚影在云端展开,竟与十二道金环分庭抗礼。他抬头看了眼暴怒的宙斯,嘴角微扬:“亮在隆中时,也曾与村夫对弈。”
不等宙斯发作,主神座上的光晕微微波动,“主”第一次向前倾身。笼罩在祂面部的迷雾稍稍散去,露出半张完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那唇角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台根据尔等的说法,唤为'青史台'。”祂的指尖轻点,擂台四周突然升起十二道青铜巨碑,碑面上无数文明的兴衰如走马灯般流转,“以天道为誓,以青史为证。”
说到最后四字时,埃及众神所在的看台突然黯淡了几分,拉神手中的天平发出刺耳的哀鸣。
宙斯闻言大笑,雷霆在云端翻滚:“有趣!青史?这些蝼蚁在历史中最擅长的,不就是自相残杀么?”他故意看向人类席位,“你们用背叛、阴谋和屠杀延续的文明?”
湿婆的第三只眼闪过一丝讥诮:“记得特洛伊的木马吗?”他手指轻划,空中浮现出希腊联军屠城的幻象,“那可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智慧'。”
祂的目光落在岳渊身上,那唇角的笑意更深:“尤其是你们华夏...鸿门宴、玄武门、杯酒释兵权...“每说一个词,青铜碑上就亮起相应的血色文字,“靠着这些活到现在,不觉得...可悲吗?”
竞技场突然陷入死寂。诸葛亮手中的羽扇微微一顿,竹简上的“汉贼不两立“几字突然渗出血珠。
“说完了?”岳渊整了整军装袖口,露出腕间那道正在泛光的青铜纹路,“那该我们了。”
随着他的话音,十二道青铜巨碑突然剧烈震颤。碑面上所有记载背叛的文字尽数崩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全新的画面:
长城烽火中死守的将士,大漠孤烟里持节的使臣,崖山海战十万蹈海的背影...
“看清楚。”岳渊的声音很轻,却让诸神座下的光芒为之一暗,“这才是青史。”
无形的法则之力瞬间笼罩整座青史台。宙斯掌中跃动的雷霆骤然黯淡,湿婆眉心的毁灭之眼也微微闭合。诸神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某种至高规则所压制。
“在青史台上,”主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如同天宪般回荡,“他们与我们共享权柄。”
北欧神座上的奥丁发出低沉的笑声,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趣。”他转向彩虹桥守护者海姆达尔,“让九界都来见证这场盛宴。”
海姆达尔的金色号角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霎时间,天穹化作巨大的镜面,将竞技场的景象投射到现世每个角落——从现代都市的玻璃幕墙,到古代战场的烽火台;从非洲草原的部落集会,到南极科考站的观测屏幕。所有时空的人类都看到了这一幕。
更残忍的是,那些在神战中死去的亡魂也被召唤到场。他们跪坐在神明看台下方,眼中跳动着诡异的金焰,机械地重复着:“赞美吾主……诛杀叛逆……”
“规则很简单。”战神阿瑞斯霍然起身,猩红披风无风自动,“第一场,至死方休。”他刻意看向人类阵营,露出残忍的笑容,“没有投降,没有认输……只有一方彻底倒下。”
随着他的话语,青史台中央升起一座血色沙漏。随着血色沙漏的第一粒沙砾坠落,希腊神座后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那是青铜铠甲相互摩擦的声响,如同死神磨砺镰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一道金色身影缓步而出。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人类心跳的间隙上,让观战者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阳光在他完美的肌肉线条上流淌,仿佛奥林匹斯山最杰出的雕塑活了过来。当他抬起眼帘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沉淀着特洛伊战场上积累的千年杀意。
“阿喀琉斯。”宙斯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我的半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