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顾山河！”
中午刚放学，顾山河准备回饭堂。
私塾门口正是学生最多的时候，突然，一个官府的官差站在大门前，冷冷喊道。
喧嚣的大门立刻鸦雀无声。
大统领官威赫赫，三大家族都不敢造次，他们这群学生哪里敢对官差不敬。
听见找顾山河，学生们齐刷刷看向最里边。
“班头犯事了！”
“嗯，肯定是作奸犯科了，仗着一点学问装腔作势。”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还敢罚我抄书。”
有几个学生窃窃私语，言语中幸灾乐祸。
“这位大人，敢问顾山河是犯了什么事吗？”
冯月河原本已经离开，见到官府差役，又急忙折返回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这段时间，顾山河整日都在私塾，不可能去作奸犯科才对。
厨房几个人听说官差来抓捕顾山河，都急匆匆跑过来，老瘸拖着一条废腿，跌跌撞撞，比正常人速度还要快。
顾山河白天在课堂，晚上在厨房，很久都没离开过私塾，他能犯什么法？
走私官盐了？
虽然厨房也偷买私盐，但这点量，也不值得上门抓人啊。
……
“朝廷办事，闲杂人等都散开。”
“谁是顾山河！”
官差打量了一眼冯月河，根本不屑理会。
他表情冷峻，再次喊道。
“官爷，小民是顾山河！”
顾山河走上前，只能硬着头皮抱了抱拳。
杀三疤和牛大俊的事情，暴露了？
不应该！
毕竟涉及到了猪鬼。
万一暴露，来的不可能是官差，而是大统领。
还能有什么事？
……
“牛大俊，你认识吗？”
官差上下打量了一眼顾山河。
“认识！他是我结义兄弟，可惜被猪鬼杀了。”
“是不是官府抓到了杀人凶手？”
顾山河没有否认，甚至还反问了一句。
这事也否认不掉，城隍庙结拜，见证人收了钱的。
“猪鬼是什么级别的逃犯，哪有那么容易归案。”
“我来是另有其事。”
“你义兄牛大俊在钱庄里有一笔存款，你是继承人，只要缴纳一笔税金，就可以取走存款。”
官差看了眼四周，声音突然降低了下来。
“现在，跟我走一趟！”
话落，他挥挥手，示意顾上河跟上。
“冯先生，我跟这位官爷走一趟！我没有犯罪，结拜义兄有点遗物，需要处理一下。”
顾山河给冯月河解释了一句。
“看什么看，都散了，顾山河没有犯罪。”
官差也帮忙解释了一句。
……
“年底钱庄要给朝廷汇报总账目，这笔银子如果一直没有人来取，就会上缴国库。”
“有人继承，这笔税金则属于鱼东镇衙门，你明白吗？”
走到没人处，官差解释了一句。
“明白！”
顾山河点点头。
钱庄是朝廷官办，那些无头账目，自然要充实国库。
每到年底，钱庄都要查查账。
死人账一年内没人来领取，就直接算烂帐，朝廷向来霸道。
倒也不是牛大俊的储蓄金额有多庞大，衙门里闲人多，哪怕蚊子肉，他们也要出来咬一口。
“当然，我跑这一趟，也要收取一些跑腿费。”
差役看着顾山河，终于是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标。
对他一个差役而言，这笔银子是上缴国库，还是给衙门纳税，都没什么区别。
但跑腿费，是实打实的灰色收入。
“敢问官爷，尊姓大名！”
顾山河问。
“李西明！”
“小民见过李大人！”
顾山河点点头，再次抱了抱拳。
李西明看着顾山河，一言不发。
他在等顾山河开口，看看愿意给自己多少。
这种事情，自己不方便张嘴要。
希望不是个吝啬棒槌，否则还得想办法收拾他。
“李大人，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义兄具体有多少储蓄！”
“这样吧……见者有份。”
“我只拿一半！至于另一半，李大人先纳税，剩余多少，就当请李大人喝酒，大热天解解乏。”
顾山河并没有犹豫太久。
毕竟是死人钱，直接分了就行，没必要斤斤计较。
李西明反而愣了一下。
他当差这么久，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如顾山河这般年轻，又这般爽快的人，可属实不多见。
小伙……
有前途。
李西明再看顾山河，感觉这小伙一表人才，有人才之资。
……
一中午时间，事情已经办妥。
内部人士做事，一路绿灯。
牛大俊是牙人里的销冠，但毕竟只是个牙人。
这笔储蓄说少，也不算少。
但要说多，其实也没多少。
“顾老弟，牛大俊的屋子也能卖些银子，但此案涉及到猪鬼，所以屋子还在衙门里扣着，什么时候解封，我第一时间告知你。”
李西明和顾山河已经是兄弟相称。
“李大人，咱们兄弟之间，不说那些见外话！屋子解封后，你直接帮我卖了便可。”
“还是老样子，我拿一半，另一半缴税，剩下的当茶水费。”
顾山河一如既往豪迈。
说实话，仅钱庄里这笔存款，就是一笔让人眼红的茶水费。
顾山河也有点心疼。
但衙门里有个内部关系，比银子更重要。
比如牛大俊的屋子。
有了李西明这层关系，可能很快就能解封变现，到时候茶水费损失全部回来。
如果没有内部人，可能一辈子在衙门里抵押着。
甚至，衙门里某个人的亲戚住进去，你一个平头百姓，又能如何？
这些小鬼，是真的难缠。
“顾老弟，你真是个人才！”
“有没有兴趣来朝廷做事，老哥帮你运作一下。”
李西明拍拍顾山河肩膀，发自内心认可这兄弟了。
“不瞒李哥，小弟我不善官场。”
顾山河摇摇头。
“也罢，这官场之黑暗，一般人也确实玩不起。”
“府城京师，哥不敢吹！但仅仅是鱼东镇，哪怕是县城，哥哥都有些关系，日后有事，哥哥都能帮你说说话。”
李西明自信满满。
“多谢哥哥！”
顾山河眼神崇拜。
官差嘛。
最享受这一套。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些人嘴里的一个小道消息，也足够让普通人翻个身。
花点银子，维护一下关系，绝对值得。
“对了……说起来，哥哥这里有个消息。”
“衙门的官市里，早晨刚腾出来一间铺子，位置极佳，价格也是大统领定的官价！”
“现在别人还没收到风声，如果你一天内能凑齐银子，老哥我可以帮你买下，这次不要茶水费，哥哥我纯帮忙。”
“可惜大统领不许官差内部人购买，否则我借高利贷也要拿下。”
“你自己运营也好，租出去也罢，有了这间铺子，就算收租的地主了。”
李西明凑上前，用很低的声音嘀咕道。
“商铺？”
“还是官府市场里的商铺？”
“拿下……”
“必须得拿下啊。”
顾山河脑子嗡嗡，眼珠子都红温了。
鱼东镇最大的商铺，在三大家族，但要缴纳大量抽成，还要再给官府一层税，别说租户，有时候户主都要赔钱。
衙门坊市就不一样了。
虽然市场不大，但官府背景，不必给三大家族交保护费，节约了最大成本。
而且市场里绝对安全。
除了旺铺难求，全是优点。
“李大哥，等我一个时辰，我去去就来！”
顾山河飞奔回私塾。
牛大俊这点遗产，肯定不够买商铺。
可以把商铺抵押给冯修远，直接借钱上杠杆。
冯月河要聘自己当先生，自己要提升悟字法，也必须留在私塾，正好算双赢。
当先生的工钱，就慢慢还债吧。
说起来，无形的投资确实搞人心态，有时候白打水漂。
但回报来的时候，也让人亢奋。
自己运气不错，回报来的快。
官差一句话，我能节约多少成本？
强如冯修远，也没有这种内部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