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猫酒馆

“然后……变故就发生了。”老流浪汉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寒意,“有一天,艾略特被人发现倒在‘煤渣画廊’后面的小巷里,浑身是伤,最惨的是……他那双画画的手,被人给生生打断了。骨头都碎了,尤其是右手,彻底废了。谁干的?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查。有人猜是得罪了上城区的权贵,有人猜是挡了黑街某些人的路,也有人说……是他自己疯了,在追求什么‘极致痛苦体验’时自残的…谁知道呢?”

“从那以后,那个天才画家艾略特就彻底消失了。没人再见过他拿起画笔。黑街嘛,每天都有人消失,大家很快也就淡忘了。”

“直到几年后,蛙先生他们内乱,月影式微,黑街大乱。就在这个时候,‘狂爵’冒了出来。”流浪汉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忌惮,“他不再是那个瘦弱的画家了,变得阴沉、狠戾,而且,他再也不画画了。而是痴迷于鲜血和搏击。他用极端的手段迅速崛起,吞并地盘。看到那边那个最高的黑塔了吗?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齿轮斗技场……”苏暮云瞄了一眼地图。

“黑街最热闹的‘娱乐场’,也是屠宰场。”老流浪汉抬起手指了指远处,“每个月有人打生打死,赌徒拿命下注,赢了发财,输了喂狗,虽然也是黑街传统了。但是自从狂爵坐进了斗技场后,规模是越来越大,赌注是越来越高,以往都是些黑街出身的疯子来打擂的,现在雇佣兵,赏金猎人,听说连上层区贵族的堕落骑士,也开始在这里冒头了。我是越来越不懂那个疯子一个劲的往里扔钱是为了啥,多亏了他,大伙现在又多了项开盘点:数数每天竞技场能死多少人。”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消息。”苏暮云顿了顿,“我想找的是——蛙先生。”

老流浪汉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儿,低声道:“可别在别人面前提这个。都说蛙先生隐退后失踪了,我看,多半都是狂爵干得。不过我可没本事,能找到蛙先生我至于啃这面包吗?我看你手里有地图,去这吧。”

他夺过苏暮云插在兜里的地图,指了指黑街偏远的一侧。

“去这里吧,那儿的老板是个怪人,话不多。嘿嘿不过我可知道,他在黑街待的时间比我都长,比谁都脸熟。兴许还能帮你一把,至少他那的酒比这个还好喝,连蛙先生都喜欢。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蹭到点。”

苏暮云接回地图,正要起身掏钱感谢他提供的情报,老流浪汉忽然压低声音,按住了他的手。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苏暮云插着匕首的衣兜,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不用了。”他声音沙哑,“黑街的眼睛多着呢,你这把‘小刀’……也一样。”随即他松开手,慢悠悠地走远,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在风中回荡:“我以前……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儿啃面包的……”

虽然向导的钱是假货,但是地图意外的真。在地图的指引下,苏暮云很快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与其他店铺的热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酒吧的招牌上,画着一只黑色的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又有些神秘。

苏暮云心中一动。

他推开“黑猫酒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酒吧里光线昏暗,只有吧台上方悬挂着一盏老旧的油灯,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陈年酒精的味道。

苏暮云走到吧台前,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那个男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灰白而稀疏,像是被秋风扫过的荒原,只剩下几缕枯草。额头上刻着不浅的皱纹,深陷的眼眶凸显着他已经缺乏良好睡眠,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如同被疾风磨平了棱角的石头。他的下巴上留着一圈灰白的胡茬,没有修剪,显得有些邋遢。身上穿着稍显老旧的黑色西装,内衬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已经磨损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这间酒吧一样,落魄而萧条,仿佛已经被时光遗忘在了角落里。

“您……有什么事吗,先生?”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和沧桑。

“我想找个地方坐坐,喝点东西。”他说道,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从来不单刀直入是自己的职业病。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暮云。他的眼神,像是一把生锈的刀,虽然不锋利,但却能刺穿人的伪装。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黑街吧?”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怎么每个人起手都会这招。苏暮云默默吐槽道,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如你所见。”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这里,”他指了指吧台前的高脚凳,说道,“请便,先生。”

苏暮云在高脚凳上坐下。

“先生,您想喝点什么?”男人问道,声音依旧低沉。

苏暮云想了想。“来杯清水就好。”

老板略感意外。他抬起头,重新审视了苏暮云一番,与黑街平时那帮找茬的张扬家伙不同,浑身上下充斥着与张扬相反的基调。

虽然干得还是找茬的事,但他也没说什么,转身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有些缺口的陶杯。

苏暮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吧台下面。他看到吧台下面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账本旁边,散落着几支鹅毛笔和一瓶墨水。账本的页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文字,还有一些涂改和勾画的痕迹。

苏暮云心脏如触电般加速起来了。

男人将一杯清水放在苏暮云面前。“一个铜币。”他说道,声音依旧低沉,也没什么精神。

似乎经常招待这种客人,老板在接过铜币后,注意力又重新回到账簿上。他手指在账页上快速滑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看上去在与账本上的数字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过了一会儿,苏暮云放下杯子,轻声说道:“老板,我看您似乎遇到了什么金融难题,不巧,这方面我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