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茉莉香片与子弹壳》 (下)

当范雪君唱到“宝玉哭灵“的悲音处,苏明月掀翻茶案。青瓷盖碗碎成《倾城之恋》里倾覆的香港,碧螺春在拼花地砖上漫出黄浦江支流。陈玛丽趁机将派克钢笔滑入佐藤的军刀鞘,笔帽内刻着的“致敏案真相”随刀锋出鞘的寒光一闪而逝。

“作孽啊!书场的电灯怎会爆忒!”满场惊叫中,苏明月拽着陈玛丽遁入后台。妆台镜后的暗格里,张爱玲未发表的《琉璃瓦》手稿正被火钳烙上页码,青烟里浮出七十六号特务的化名名单。陈玛丽撕开阴丹士林布旗袍,后背鞭痕渗出的血珠在稿纸上洇成“白玫瑰计划”四字。

“借侬件行头。”范雪君抛出件墨绿织锦缎旗袍,盘扣里缝着发报机零件,“《半生缘》里曼璐的戏服,倒是合侬身量。”苏明月抚过下摆的永安商标——正是现代物证室编号1943-09-B的关键证物。

当假尸体顺苏州河漂至十六铺码头时,真正的陈玛丽正蜷在沧州书场阁楼。范雪君的琵琶弦突然崩断,余音在《啼笑因缘》唱词里化成摩尔斯密码。苏明月用火钳烤着微缩胶卷,显影出的文件证实陈玛丽清白——母版密电的日方水印缺了瓣樱花,恰与佐藤课长印章的瑕疵吻合。

沈鹤鸣翻窗而入,意大利皮鞋沾着虞洽卿路的泥:“红玫瑰该谢幕了。”他抛来染血的《天地》杂志,中缝用评弹工尺谱写着:“蝴蝶牌雪花膏致敏案,系日方灭口。”吴妈突然端着酒酿圆子撞门而入,糯米团在青花碗里浮出量子公式:“今朝的圆子,甜得煞根。”

弄堂深处传来三弦声,是跑堂阿四用评弹调门敲出的暗号。苏明月掀开妆匣,七十六号的认罪书正躺在范雪君的假睫毛盒里,遇热显影出佐藤的指纹。陈玛丽将玉兰胸针别在张爱玲的稿纸边缘,《红玫瑰与白玫瑰》修订版中,娇蕊焚稿时便多了缕苏州评弹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