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上)

苏州河的水汽漫过百乐门霓虹招牌时,苏明月的高跟鞋正卡在旋转门缝隙里。水晶吊灯将她的影子投在《良友》画报封面上,与周璇的梨涡、蝴蝶的柳眉叠成三重幻影。穿银狐裘的女子斜倚在香槟塔旁,耳后朱砂痣在鎏金灯罩下渗着血光——与2023年静安分局未破悬案卷宗里的死者特征分毫不差。

“苏小姐的翡翠耳坠,倒像虹口典当行里押过的货色。”陈玛丽吐出的烟圈缠住《夜上海》的尾音,孔雀蓝旗袍开衩处闪过绷带冷光。苏明月用银匙搅动冰镇杨梅汁,杯壁凝露在柚木吧台画出弹道抛物线:“玛丽小姐的珍珠纽扣,怕是比南京路上的电车时刻表还难守时。”

舞池骤然爆发的喝彩声淹没了对话。白光携着新晋电影皇后李丽华旋入中央,雪纺裙摆扫过明月手包,暗袋里的强光手电筒霎时照亮陈玛丽腕间淤青——与卷宗记载的捆绑痕迹角度一致。明月忽觉后颈发烫,那是穿越前档案室老式台灯烤出的红印,此刻却像《金锁记》里七巧的黄金枷锁般灼人。

“作孽哦,今朝的香槟怎有铁锈味?”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阔太突然摔杯,酒液在黑白拼花地砖上漫成黄浦江支流。苏明月俯身拾起杯脚残片,豁口处黏着半枚染丹蔻的指甲——正是现代物证室编号1943-09的悬案关键证物。

沈鹤鸣的克罗米烟盒恰在此时滑落吧台,老刀牌香烟中混着支“美团专送”的电子烟。“玫瑰有刺,当心申时三刻。”他蘸着酒渍在《红玫瑰与白玫瑰》扉页写字,钢笔尖挑破的纸页里掉出微型胶卷。明月就着霓虹细看,竟是陈玛丽昨夜潜入汪伪机要室的偷拍照,窗棂倒影里赫然立着佐藤课长的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