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道疤
- 绝世:邪魂师,叫我恶魔大人
- 炸毛的羊
- 3195字
- 2025-04-08 11:17:09
住所的二层,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浴室中,氤氲的雾气悄然升起。
这里原本只是前城镇官为高阶来宾准备的奢华浴池,宽敞到足以容纳两三人同时浸泡,四周铺着厚实的米色地砖,与雕花窗棂相互辉映。
此刻,侍女长梅丽莎正全神贯注地伫立在水边,表情里透着说不清的心疼与无奈。
半小时前,老查理抱着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温妮回来时,梅丽莎一度觉得自己心都凉了
——她不敢相信,才十岁的温妮,竟遭受了这样可怕的折磨。
若不是老查理及时告知“性命无虞,只是身心消耗过度,需要静养”,梅丽莎真想会冲去质问“殿下”,为什么把一个小女孩逼到这种境地。
“把她好好安置在二楼的床上,让她先睡一会儿,等她醒来,再做清洗也不迟。”
老查理当时的话还回荡在梅丽莎脑海里。
那一刻,梅丽莎注意到,他本想再多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拍了拍温妮的后背,叹息一声走开。
她隐约读出了“心理问题”的暗示。
恐怕即使在身体层面能够医治,在灵魂和精神层面,温妮也会留下无法抹去的伤痕。
果然,过了三个小时后,当梅丽莎还在忙着给温妮熬热粥、研磨消炎的草药时,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那声音在这栋寂静宅院中无比刺耳,让所有人瞬间警觉。
梅丽莎心猛地一紧,丢下手里装满粥的碗,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套好,便一路小跑冲上二楼,最终在浴室门口撞见了那副令她心寒的情景——
温妮已经独自进了浴室。
或许是想洗去身上的血迹,可她既没重新加热早已冰冷的水,也没唤任何侍女来帮忙。
浴室内寒气森森,水面凝着一层死寂,没有半分蒸腾的热气。
显然,这缸水已经搁置了好几个小时,冷得像一池冬日的冰泉。
更令人心惊的是
——温妮整个人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她蜷缩着,双臂环抱膝盖,像一具被遗弃的玩偶,只有背后浸湿的纱布浮在水面上,洇开淡淡的血色。
透过透明的寒水,能看清她手臂上遍布的擦伤和淤青,那些伤痕在冷水的浸泡下泛着不自然的青紫,仿佛她的皮肤正在一点点被冻成冰雕。
“温妮!你怎么了?!”
梅丽莎的嗓音几乎撕裂,心脏猛地缩紧,像是被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
她冲上前,伸手去捞水中的少女,指尖触碰到水面的刹那,寒意如毒蛇般窜上她的骨髓
——那水冷得刺骨,冷得几乎能冻结血液。
而当她拽住温妮的手臂,将她从水中拖出来时,那股寒意更甚
——温妮的身体比水还要冷,冷得像一具刚从雪地里挖出的尸体。
少女被拉出水面时,没有挣扎,没有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在浴缸边缘,发出细微的、几乎像是啜泣般的声响。
她的眼睛半睁着,却空洞得可怕
——那双曾经温如春光的酒红色眼眸,此刻蒙着一层灰翳,仿佛所有的光都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掏空的躯壳。
“快、快出来!”
梅丽莎的声音发颤,几乎是半抱半拽地将她拖到浴缸边缘,冷水泼溅,浸透了自己的衣袖,可那寒意远不及她心中的恐惧——
温妮的状态,简直像一具被遗弃的傀儡。
而温妮依旧毫无反应。
她只是低垂着头,任由冰冷的水珠从发梢滑落,沿着脖颈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蛇,钻进她单薄的衣衫。
她的肩膀在颤抖,可那颤抖太过微弱,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某种更深、更绝望的东西正在她体内无声地崩溃。
她看起来……
就像一片被暴风雨撕碎的落叶,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耗尽了。
“天哪,这水都凉透了……”
梅丽莎用力抚摸温妮的后背,想帮她稍微恢复一些体温,但她越摸心越疼:
明明之前才知道温妮身体情况尚好,只是需要休息,可现在却弄成了这样。
“小傻瓜,你怎么能……唉。”
她喊来侍女,火急火燎地让人把冰冷水放掉,重新加上热水。
过程里她生怕温妮再次滑入水底,只能一直抱紧她,整个身体也跟着打颤,但还是用力撑住。
“加点热水……再加点!快!”
侍女们见状不敢多问,一个劲儿地往浴缸的角落里倒进热腾腾的滚水。
水汽终于升起来了,梅丽莎这才松口气,轻轻用手试探温妮的额头,发现也冷得吓人:
“温妮,别吓唬姐姐,你说句话啊……”
温妮依旧没说话,但慢慢把头靠在梅丽莎肩上,像只浑身湿漉的猫,无声地发着抖。
梅丽莎把她臂上的纱布取下,刚想细看那还有些轻微渗血的伤口,却被温妮躲开。
她就那样木愣地坐在热水里,一动不动,面色惨白,眼神空洞。
“温妮……孩子……”
梅丽莎终究是心软,简直想发脾气:
殿下怎么能把你逼到这种境地?
训练总是有限度的吧!
可当她想起殿下那冷漠的目光,又不敢公然顶撞。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发誓,回头一定要找纪安好好说一说
——即使要培养一个战士,也不能摧毁一个十岁小女孩的全部人生。
“来,我给你清洗干净。”
梅丽莎温柔地伸手捧起温妮湿漉漉的发丝,指尖能摸到血块与尘土的凝结,凝固得像胶水一样。
“你看你,整得这么狼狈……”
温妮没有应声,她眼神空茫,看着深红色的脏水从发丝上顺下。
背部、小腹和肩膀的伤口是老查理给治疗处理过,基本愈合。
但刚刚那冰水又让纱布泡湿,大概重新撕扯开了伤口。
梅丽莎很快发现,伤口处仍有血丝逸出,这让她更感心疼。
“真是……殿下也太狠了……”
梅丽莎忍不住自语,轻轻给温妮挽起长发。
“小姑娘而已,居然就要死拼十五个魂师……”
没想到,向来沉默的温妮听到这句埋怨时,忽然空洞地开口:
“别怪殿下……是我不够强。”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透着某种固执,好像认定自己若再强一些,便能避免这种境地。
梅丽莎没料到她会开口,心里更是又气又酸:
这孩子都这样了,还要替殿下说话?
“你这傻孩子……”
梅丽莎一时说不出什么,只得心疼地帮温妮解开破损的衣裳,侧过她的身体,开始细细清洗那些被血污和灰尘覆盖的部位。
越洗越是心惊——她背部、肩膀、小腹好几处地方都有明显伤痕,这么多烫眼的疤。
“嘶……”
当梅丽莎轻触那块肩头仍在溢血的伤疤时,温妮皱了下眉,却仍然强忍着没有发出哼声。
把背部血污洗净,梅丽莎又帮她抹去干涸在颈项、手臂和大腿上的斑斑血迹。
温妮全程失神,宛如一个人偶。
梅丽莎不时轻柔地擦拭她,小心翼翼,生怕再度刺激到她。
整个浴室因为加入大量热水,升腾出缭绕白雾,但温妮似乎还浸在寒冷之中。
“再加一袋薰衣草包。”
梅丽莎忽然转头对侍女说,
“让水里有点药材香气,或许能舒缓她的神经。”
侍女点头飞快执行。
看着一包淡紫色的干花倾入水中,热腾腾的雾气氤氲,在这冰冷沉默的氛围里带来些许安抚。
梅丽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捧起温妮湿漉的发丝,用指腹慢慢捋顺那些打结的血污。
每一次碰触,她都能感受到小姑娘的微微抖动。
终于,浴缸中血与泥杂糅成的污渍渐渐浮上来,被掏空的水槽自动排出。
梅丽莎拿了块干净的丝帕,一寸寸擦拭温妮身体的脏迹
——尤其是她的小腹处,那道触目惊心的匕首疤痕。
约莫四厘米长的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尽管老查理的治疗术已堪称精妙,仍留下了暗红色的印记,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梅丽莎只觉得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疼痛。
“只是一道疤而已......“
梅丽莎话音未落,就发现温妮的目光早已凝固在那道伤痕上。
少女纤细的手指悬在半空,似乎想触碰又不敢真的落下。
梅丽莎暗自揪心——这个曾经连指甲修剪都要精心呵护的女孩,如今身上布满战斗的印记,她该如何面对这些永恒的伤痕?
浴室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温妮的表情,但梅丽莎还是看见她咬住的下唇正在微微发抖。
当温妮终于触碰那道疤痕时,她的指尖像被烫到般轻轻战栗。
暗红的伤疤在她苍白的指腹下显得愈发鲜明,仿佛在嘲笑这副躯体已经支离破碎的事实。
“我......“
温妮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
梅丽莎看见她眼中晃动的波光,那不是往日的空洞,而是某种更鲜活也更痛苦的挣扎
——像是一个突然清醒的人,发现自己遍体鳞伤地站在镜前。
晶莹的泪珠坠入浴水时,温妮突然笑了。
那个笑容,让梅丽莎想起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从枝头飘落的样子。
“这么丑陋......“
温妮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殿下怎么可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疤痕的轮廓,仿佛在确认这个丑陋的印记确实属于自己,
“温妮,你还在妄想什么啊......“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浴水还是泪水。
梅丽莎忽然反应了过来,温妮用的是第三人称,仿佛是在嘲讽另一个不切实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