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热心大爷

“要是都有你这样的心态多好。”

宋时薇嘀咕了一句，受到鼓舞，心情反而不那么沉重了。

毕竟有同病相怜的人不是？

她怀里一直抱着个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反正就是挺宝贝的。

“我这哪是心态好啊？同志，是你想的太多了，咱们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就老老实实把接下来的生活安排好。出门前，我爹妈可只嘱咐了我一件事儿，那就是千万别给家里丢人。

可你说，别的小伙伴都当兵去了，只有我下乡来知青，我都不计较自己脸面了，哪里还顾得上家里的面儿啊？

为了那所谓的面子委屈自己，多亏啊？”

有的人喜欢依赖别人，有的人喜欢被人依赖。

郑同从小独立惯了，清楚凡事都得靠自己的道理，而且他确实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宋时薇明显是前者。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郑同，犹豫半天才道：“可是我听人家说......”

“没发生的事别多想。”

郑同打断她没说完的话：“是不是别人都说陕北知青苦，三天饿九顿......”

“......嗯嗯。”

“你是高中生对吧？”

“是啊。”

“那可太好了。”

郑同一排巴掌，主动提议：“以后你教我高中课本，我呢多帮你干点活。怎么样？咱俩相互帮衬。”

宋时薇睫毛微颤，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

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把自己抱着膝盖的双臂紧了紧，头往怀里的包裹又埋了埋，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这一切都让她心里生出种孤寂感。

好在这个陌生人，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要不然，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宋时薇低着脑袋，情绪再度低落时，耳边又响起郑同的声音。

“时薇同志，我太想进步了，高中课本我看不懂啊。”

“我帮你干活，你教我课本，这很公平，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也可以承包我的脏衣服。”

“这叫......这叫资源合理分配。”

好家伙，离开四九城没了压制，这货本性彻底觉醒，把老板剥削自己那套整的明明白白。

宋时薇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僵在原地，不开口不出声也不动弹。

最后她小幅度抬起头，看了眼满脸笑意的伙伴，又低下头遮住了自己那张俏丽精致的脸，恹恹地说了一句。

“高考都停了，你还看高中的课本有什么用？”

“要不我得说你呢，时薇同志，你这思想就有点狭隘了不是？我跟你讲，学习是永无止境的，书也一样，三天不去看它，那些东西就变生疏了不是？

或者咱们眼光再放长远一点，古代还有科举呢，咱们新中国难不成一直就这样停考？

不见得吧？

万一哪天恢复高考，多学点高中知识，能有坏处？反正我是打算碰碰运气，没准就被我赶上了呢。”

“你这都听谁说的呀？”

宋时薇惊讶的抬头，发现郑同还在盯着她看，于是眼神渐渐变得困惑。

“人嘛，总得有个梦想不是？万一哪天就成真了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摆正心态，别人觉得下乡很苦，咱们任它雨打风吹去。”

郑同坐直了腰板，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真诚。

他没有负罪感，也没有成就感，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件男人都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况且自己确实是在帮她。

这年代家庭成分不好，对未来影响很大，郑同觉得如果不拉她一把，这姑娘大概率会堙没在时代浪潮中。

当然了，他们才刚刚认识，就算对方再傻也不可能答应帮自己洗衣服，这多难为情？

他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宋时薇迷茫的眨眨眼：“郑同学，你怎么懂这么多的？”

“闲书看的，也就是略懂。”

“我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宋时薇很走运，接收到郑同穿越来之后的第一份善意。

她很安静地坐在驴车上。

表情乖乖巧巧，露出精巧的鹅蛋脸，直挺的鼻，丰润的唇......

咝！

郑同挪开视线，倒吸口冷气，真就是单身久了，看谁都觉得眉清目秀。

这还是个十七八岁小姑娘啊。

“我大抵是太饿了！”

......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前面赶车的徐老汉也听了一路，他觉得这小伙子面皮儿特厚，说了那么多话，还不是因为人家女娃娃长的好看？

说什么让女娃子帮他洗衣服，不就是想找个婆娘嘛？

这年轻人......搞那么多弯弯绕绕，结果没点球用。

他听着都为郑同着急。

徐老汉人老成精，乐呵呵的赶着驴，决定帮这家伙一把。

当驴车走过一段颠簸的土道后，徐老汉忽然来了段信天游。

“满天的花哟满天的云，满天的花哟满天的云，细箩箩淘沙半箩箩金，妹绣荷包一针针，针针都是想那心上人，绣一对鸳鸯常相守，沙濠濠呀水留不住......

哥走天涯拉上妹妹的手。”

信天游悠长的拖腔很有味道，像是把人心中的情绪无限地给拉伸了。

虽然歌词有点儿直白，却很容易唱进人心里去，初出社会的小姑娘，哪能抵挡得了这份美感啊？

宋时薇歪着头认真地听完，忍不住夸赞：“您唱得真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徐老汉笑着打趣：“女娃娃，毛主席惦记着你们呢！你们看啊，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这就是要你们在咱延安扎根嘞……”

“多好的娃娃呀。”

“......”

小姑娘一愣，只觉得脸上发热，用力瞪了郑同一眼。

驴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响，慢慢地往前走着，见两人都沉默了，徐老汉觉得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心中不免还有点儿得意。

时不时就唱上几句。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唱来唱去都是些甜掉牙的情歌。

郑同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单身狗，可不愿意遭这份罪，他赶紧重新开启新话题，企图把这位失足大爷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现实中。

“大爷，咱村现在什么情况？”

“您可以跟咱们说说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