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童谣

柳诚对于这玉佩,一个人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便带着李四和玉佩一起回到了总督府禀告胡宗宪和戚继光。

此刻虽然已经夜深,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歇息,而是在等着柳诚这边的消息。

胡宗宪坐在主位上,有些奇怪地看着被赵大勇提进来的李四,向柳诚询问道:

“柳贤侄,此人是何人啊,为何将他捆绑至此?此人莫不是与汪直有关?”

柳诚当即把自己查明的情况一一讲述出来,又将那块玉佩递到了胡宗宪和戚继光的手中,供二人查看。

他们两人将玉佩拿在手中,来回翻动查看着,看着玉佩上的“沈”字,戚继光率先开了口:

“不管是不是有人在陷害沈家,这件事必然和沈家脱不了关系,这沈家必定和倭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我说,根本用不着想这么多,只要总督大人一声令下,我带兵直接将沈家家主拿下,细细审问一番,不怕找不出线索。”

听了戚继光的话,胡宗宪和柳诚倒是异口同声:

“元敬不可!”“大人不可!”

胡宗宪见柳诚说出了与自己同样的话,笑着示意让柳诚先说说看。

柳诚也不客气,讲出了他的想法:

“这沈家世代为皇商,肩负着给皇上织造丝绸的皇命。倘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就算抓了那沈家家主,想必他也会死咬着不开口,到头来恐怕皇上也会怪罪下来。”

柳诚的这番话将胡宗宪听得连连点头,这完全与他的心头所想一致。

他有些惊讶于柳诚竟有着如此长远的目光,看来这柳诚不仅武艺好,是一个将才,更是一个有头脑之人,是个难得的帅才。

看到胡宗宪也赞同柳诚的说法,戚继光只得惺惺坐下,不再说话。

几人又讨论了一番,对幕后谋划之人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得先把李四单独关押,静看事态会如何发展。

交谈刚息,胡明淑就带着侍女端了几碗莲子羹过来。

“父亲,两位大人,别焦急了,来吃点宵夜。这是我刚刚亲手煮的莲子羹,最为清新下火。”

胡宗宪端起一碗来:

“平时也没见你如此殷勤,今日倒是转了性子。”

胡明淑一跺脚,娇嗔了一声:

“爹爹,你怎么这样子说我!”

说罢,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只不过在出去之前,眼神又在柳诚身上流转了一圈。

柳诚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一点胡明淑的心思,不过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心中想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反倒是戚继光,在两人吃完莲子羹告退离开以后,在总督府外,突然抬手砸了柳诚肩膀一下。

“柳诚你这小子,是不是喜欢人家明淑?就连之前带的糕点也都是人家爱吃的。”

柳诚有些冤枉,他哪里能想得到,当时明明是随便进了一家糕点铺子,随手挑了几包糕点,结果偏偏就是这么巧,挑中了胡明淑最爱吃的糕点。

柳诚连连否认,戚继光也不好追问太多,两人各自回到住处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柳诚因为一直在琢磨着汪直的事情,连觉也没有睡好,干脆早早起了床。

他在离住处的巷子口寻了一个早点铺子,点了两笼包子,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小孩子在巷子里成群地嬉戏打闹着,嘴里还唱着童谣。

起初柳诚并没有在意这些小孩子,直到恍惚间他从这些小孩子的嘴里听见了汪直的名字。

柳诚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他唤来一个小孩子,手中拿着几文钱,笑眯眯的让他完整的唱一遍刚刚的童谣,那个小孩子盯着他手中的铜钱,怯生生地又唱了一遍:

“汪直来,瘟神降,杭州城,疫病狂。

钱塘口,龙王望,祭汪直,保民康。

江水流,瘟气散,百姓安,无灾患。”

柳诚听完若有所思,他将手中的几文铜钱给了这个小孩子,摸摸了他的头,让他自己玩去。

柳诚昨天晚上还在想着这背后的人会用什么手段将汪直从大牢里弄出来,现在看来,他们是想用百姓的声音逼迫胡总督将汪直从牢中带出来。

他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放下钱在桌子上,又提了两笼包子带给赵大勇和胡守仁。

......

一座茶楼里,柳诚正饶有兴致地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茶楼的说书人在前方台子上绘声绘色地说书。

说书人说的不是别的故事,说的正是汪直乃是瘟神下凡,现在被关在杭州城大牢之内。现在已经有人染了疫病,要是一直将汪直关在牢里,整个杭州城都会发生疫病。现在只有将汪直押到钱塘江入海口,把他祭奠给龙王,才能将疫病带走。

说书人这一番故事讲下来,茶楼里的客人都在窃窃私语,柳诚则是直接站起身来,冷冷地发问:

“那敢问先生,该如何将汪直祭奠给龙王呢?直接在钱塘江口斩掉汪直的头?”

那说书人听到柳诚的发问,也是一愣,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瘟神岂能刀兵加身,直接将他放进一只小船,送入大海即可,龙王爷自然会将他带走。”

“那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的?”

“昨夜里,小人有幸得龙王爷入梦,为我讲述了此事,龙王爷他老人家特地让我将此事广而告之。”

茶楼里的客人更是一阵哗然,柳诚听到这个回答,则是哈哈一笑,抬手一挥,从茶楼外面直接冲进来一队士兵,为首之人正是赵大勇,他直接上前将那个说书人给一把抓住。

“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接着说啊,不是说龙王爷让你讲的,怎么不说了?”

那说书人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赵大勇直接堵上了他的嘴,这是柳诚事先安排好的,抓捕时不能让他乱喊,省得引起更大的恐慌,赵大勇很好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柳诚将早上吃饭时听见孩童唱童谣的事情,上报给了戚继光和胡宗宪。胡宗宪听闻后,特地手书一令,让柳诚调兵入城,抓捕这些散布谣言,引起恐慌之人。

这已经是柳诚今日抓到的第三个说书人了,他的这一番言论与先前两个说书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