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诚与汪直交谈了一番,却只是柳诚单方面的询问。
汪直除了最开始说了那一句话,之后不管柳诚说什么,一直都是闭口不言,除了时不时咳嗽两声。
可是柳诚听着他的咳嗽声,显得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得了疫病的人。
汪直一直不答话,反倒是把一旁跟着的赵大勇给气得够呛,他撸起袖子上去就要给他几拳,被柳诚阻止以后,他还有些愤愤不平:
“这些倭狗都是贱骨头,欠打!打一顿就会说话了。”
汪直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赵大勇一眼。
柳诚见他一直不答话,只得先退出来,在心中暗中盘算。
这汪直心中一定是有着什么依仗,才会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背后搞鬼。
张武见柳诚停了下来正在沉思,也不敢打扰他,只是举着灯笼在柳诚身边。
柳诚突然一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们一起走吧。”
张武当然是继续在前面领路。
等出了地牢到了上面,张武刚想走到一旁去,却是被柳诚给拉出。
“哎,你往哪里走,不是说了我们一起走吗?”
张武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柳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诚示意了一下一边的赵大勇,赵大勇直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我们大人让你跟我们一起走就一起走,走吧,还愣着干嘛。”
在赵大勇怀里的张武就像一只小鸡,瑟瑟发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赵大勇的带领下,还是迈开了步伐。
柳诚笑着对一旁有些不解的司狱官解释道:
“我借用一下张武可以吧,我找他有事。”
司狱官想起柳诚手里的胡总督手书,赶忙摇摇头。
“当然没事,大人,您借几天都行。”
柳诚最后又叮嘱了司狱官一番,让他加强戒备,无关人等没有胡总督的手书一律不准见汪直。
司狱官自是一一应下。
等到了外面,赵大勇拉着手边的张武开口向柳诚问道:
“大人,我们拿着这家伙干什么?”
张武也是一脸茫然,看向柳诚,想要知道答案。
柳诚还未开口,一边的胡守仁先开口了。
“你傻啊,肯定是让他带我们去寻李四啊。”
柳诚听到胡守仁这么讲,满意地笑了笑,自己的身边终于不是只有脑子里都是肌肉的人了。
这时赵大勇和张武才恍然大悟。
张武有些释然,显然他刚刚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
这下不等柳诚自己说,张武便主动在前面打着灯笼领路。
此时已经夜深,杭州城早就开始了宵禁,不过柳诚这一行人显然不需要担心这一点,柳诚的怀里还塞着总督大人的手书。
很快,他们穿过无人的街道,拐到一个小巷子里,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大人,这就是李四的家。”
张武打着灯笼辨认了一番,向柳诚确定。
柳诚则是示意赵大勇上前敲门,赵大勇啪啪啪在门上砸了几下,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小巷子里,惊起一声声狗叫。
屋子开始有了响动,不一会儿有人出来开了门。
“各位大人深更半夜有什么事情吗?”
来人正是李四的老婆,张武主动上前答话。
“是我啊,这位大人找你们家李四有些公干。”
“张大哥,是你啊,我们家李四正生着病呢,见不了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柳诚也不听她说了什么,直接一把拨开她,走了进去。
他直接走到了里屋,桌子上正摆着一盘咸笋,一壶酒。
李四正坐在桌子旁,吃一口咸笋,喝一口酒,见到柳诚进来,表情十分诧异,显然没想到有人会直接闯了进来。
“哟,你还挺享受的,小酒都喝上了,你不是得疫病了吗?”
李四吓得丢下筷子,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柳诚。
“你是谁,你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这时李四的妻子和张武也都走了进来,
“当家的,我没能拦住他们,他们听到你得了疫病却一点不怕。”
张武见他还在家里喝着小酒,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怒气有些上头:
“你他娘的自己偷摸在家喝酒,还骗我说染了疫病,害得我被吓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也染上了疫病。”
李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大勇这时也看明白了局势,抓起李四作势要打。
“快说,谁指使你传谣言装病的,快说,不然我拳头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四望着赵大勇砂锅般的拳头,赶紧大声喊道:
“我也不知道是谁,那日我在一家常去的酒馆喝酒,喝完走在回家路上,有个人突然喊住了我,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装自己得了疫病,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收了他的银子。”
柳诚开了口:
“那人长什么样子?”
李四看了看柳诚,有些迟疑,赵大勇见他迟疑,抓住他的衣领,又挥了挥拳头。
“我们大人让你说,你就快说,不要磨磨蹭蹭的。”
李四身子抖成了筛子,连连求饶: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回大人的话,那日天太黑,我又走在小巷子里,实在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赵大勇见他如此墨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那人走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块玉佩,被我给捡到了。”
说着,李四连滚带爬跑到床边,在枕头下面摸了一会儿,掏出来一块玉佩。
柳诚接过来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刻着一个“沈”字。
“脸都看不清,他掉下来一块玉佩被你看见了?”
柳诚翻过来覆过去地看那一块玉佩。
李四却是嘿嘿一笑。
“大人,我和您实话实说,我当时是没敢看他的脸,一直盯着地上看,所以才发现了这块玉佩。”
柳诚还是有些想不透,做这等隐秘之事,身上竟然还带着可以表明身份的物件,而且丢失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来找。
这到底是故意设的障眼法,让别人以为是有人在陷害沈家;还是真的有人在陷害沈家;还是那人真的已经蠢笨到丢了东西也不找的地步。
柳诚有些猜不透,感觉万千头绪缠绕在一起,却找不到那个解开的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