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烧

在济南城的繁华街巷中,姜氏茶铺散发着悠悠茶香,宛如喧嚣尘世中的一方宁静港湾。这日,暑气蒸腾,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石板路上,烫起层层热浪。姜绾绾和沈阔从外面用过饭回来,两人的身影在炽热的阳光下拉得老长。

“沈阔,你说把和公孙大哥结拜的事儿告诉舅舅,他会咋想?”姜绾绾秀眉轻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手中的丝帕下意识地轻扇着,试图驱赶这恼人的暑气,却怎么也扇不走心底的忐忑。她身着一袭浅粉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茉莉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只是此刻脸上的忧虑破坏了这份美好。

沈阔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局促:“小姐,我觉着还是说吧,姜老板向来疼你,这么大的事儿,瞒着不好。”他一身粗布麻衣,虽然简单朴素,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作为下人,他的眼神中透着忠诚与质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迈进了茶铺。茶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姜江正坐在柜台后,专注地翻看着账本。姜江身形高大魁梧,面庞轮廓分明,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更增添了几分久经商场的沉稳与威严。他身着一袭深褐色的绸衫,袖口和领口绣着细腻的茶纹,举手投足间尽显生意人的精明与干练。

“舅舅。”姜绾绾走上前,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姜江抬起头,眼中满是慈爱:“绾绾,回来啦,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

姜绾绾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舅舅,我和沈阔……和公孙胜结拜了。”

姜江手中的账本“啪”地一声落在桌上,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一抹赞赏的神色浮现出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绾绾咬了咬下唇,又重复了一遍。姜江眼中满是笑意,大步走上前,拍了拍姜绾绾的肩膀:“好丫头,有胆识!公孙胜虽是被人传与土匪勾结,可我在这济南府也算有些见识,知道他是被冤枉的。能和他结拜,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姜家的荣幸。”

姜绾绾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就知道舅舅不会怪我,公孙大哥他为人仗义,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正当三人围坐,打算好好聊聊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茶铺的伙计满脸慌张,猛地推开内室的门:“老板,大事不好!吴伯他……他火急火燎地要见您!”

姜江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吴伯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衣衫不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中满是焦急。

“姜老弟!”吴伯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出大事了!知府那厮知道了绾绾和公孙胜结拜的事儿,他打算借这个由头,逼你交出所有生意,把你赶出济南府,否则就要派兵抓人!”

姜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这个狗官!我姜江向来本本分分做生意,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之前没让他入股,竟如此处心积虑地报复!”

吴伯心急如焚,不停地搓着手:“现在可怎么办?他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姜绾绾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舅舅,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和公孙大哥结拜,就不会给家里惹这么大的麻烦……”

“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姜江赶忙安慰,脸上的阴霾却愈发浓重,“这是那知府蓄谋已久,就算没有这事,他也会找别的借口。”

沈阔站在一旁,虽然身为下人不好随意插话,但此刻也不禁握紧了拳头,满脸愤慨,却又无计可施。

姜江站起身,在狭小的内室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沉重有力,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突然,他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吴伯,我决定了,破釜沉舟!留茶铺一家,把其他铺子全部烧掉。趁官兵救火的时候,咱们带着绾绾和沈阔,从水路逃出济南府!”

“这……”吴伯面露难色,眼中满是不舍,“那些铺子可都是咱们多年的心血,说烧就烧,实在是……”

“吴伯,你想想。”姜江神色凝重,目光恳切地看着吴伯,“要是不烧,这些铺子落入知府手里,咱们姜家就彻底完了。那些铺子最值钱的就是地皮,烧了之后,他就没办法强占。咱们姜家茶叶的生意,朝堂上有人帮衬,他知府想插手也没那么容易。只要保住茶铺,咱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吴伯沉思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点头:“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只是这把火,可得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能出半点差错。”

“放心,我已经有了计划。”姜江压低声音,有条不紊地说道,“今晚就动手,你去通知那些可靠的伙计,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咱们先把值钱的东西转移,然后再点火。”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笼罩了济南城。姜家的店铺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仿佛一群沉默的卫士。不一会儿,几处店铺突然蹿起了火苗,火光迅速蔓延,将夜空映得通红。

“救火啊!救火啊!”城中百姓被惊醒,呼喊声、奔走声交织成一片混乱。官兵们听闻消息,匆忙赶来,却被熊熊大火逼得手忙脚乱,毫无章法。

姜江带着姜绾绾和沈阔,早已在水路备好船只。他们站在船头,望着那一片火海,心中五味杂陈。

“舅舅,咱们还能回来吗?”姜绾绾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姜江望着远方,目光坚定而又充满希望:“能!等风头过去,咱们一定能回来。这济南府是咱们的根,咱们绝不会就这么被打倒!咱们姜家一定会重新崛起!”

船缓缓驶离,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济南城,前方是未知的路途。但姜江知道,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希望就永远不会破灭。这场与知府的较量,不过是江湖风云的开篇,未来的路还长,他们定能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