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秦晋之好

贾政心慌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低调谦逊的秦业来找自己。

本以为只是随意走动走动，哪知张口便提到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

这是要做什么？

素日里自己和他并未太深交情。

莫非他沉寂太久，借此机会联络同样被冷落的自己想要动动？

“荧惑守心”极有可能引发朝政动荡，似乎是个机会。

秦业见贾政脸色惶恐，便笑道：“你我二人同在工部为官，蹉跎岁月。”

“纵然年少有青云之志，也该知天命了。”

贾政闻得秦业之言，愈发印证心中猜测。

他忙挥手道：“莫要再说，我就当今日你没来过，你的话我未听一字，还请快回吧。”

“哈哈哈哈哈。”秦业忽然大笑，“贾公性子和往昔并无区别。”

“你能躲过大灾吗？”他直接发问。

贾政心里顿时明白了。

秦业并不是想进取，反倒是意为寻求自己庇佑一二。

虽说自己官职低他半阶，但身为国公之后，和朝中许多权贵都乃世交。

内兄更是手握神都军权的京营节度使。

盘根错节的大树不易被风吹倒，也有余力庇护一二其他树。

可自己凭什么帮他？

寻常小事倒也罢了。

一时不慎，满盘皆输的事，谁敢说安然无恙度过？

“你到底要做什么？”贾政眯着眼，直直问道。

秦业抿了口茶，缓缓道：“听说你们东府那贾蓉近日在说亲。”

“嗯？”贾政又疑惑了。

秦业东一句西一句的又扯到蓉儿婚事头上，是何意？

“是有此事。”贾政轻轻点头。

他又很客气道：“到时候我那侄儿成亲之日，记得来府上喝喜酒。”

“贺礼就不必太费心了。”

贾蓉说亲的事不算什么秘密。

所以贾政听到秦业提起这件事，并不诧异。

忠义亲王欲做媒一事倒少有人知。

喝喜酒？

秦业心里也泛起了浓浓疑惑。

他认真盯着贾政看了几眼，发现贾政看起来没有半点说谎的模样。

难道贾公对贾蓉求娶可儿一事不知情？

虽说是东府的事，可背后惊动了那位，不至于连贾公也被蒙在鼓里。

这么说来，难道整个贾府都不知道？

那位到底是何用意？

这下，秦业也有些懵了。

可他分明记得自己督造修缮观星台时，荣国府那贾琏通过贾政的关系承揽了一些工程。

为此，贾琏还专程到自己家送礼求个方便。

席间，半醉的贾琏碰见了秦可卿，一时惊为天人，差点酒后失态。

秦业据此认为贾琏回去就和贾府的人提了这件事。

贾府的人一商量，生怕自己拒绝，就求到了那位头上。

现在这么看来，贾政竟是丝毫不知的样子。

“秦郎中，怎么了？”贾政见秦业陷入了沉思，只好轻问一声。

自己只是随口一提喝喜酒的事，他想到哪里去了？

“奥，没什么。”秦业一时出神，忙回过神，想了想。

既然贾政不知情，还是不提为好。

贾政点点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呼，“贾大人，您府上来人了，有要事禀告。”

“哦？”贾政径直站起身，急促大喊道：“让进来。”

定然是琮儿的府试成绩出来了。

自己之前吩咐过，一旦成绩公布，迅速遣人来报。

不知这次又是什么名次？

秦业见贾政如此期盼着什么，不免好奇。

很快，一名贾府的小厮快速走了进来，跪下磕头道：“禀二老爷，琮三爷府试第三！”

“好！”

“好好好！”

贾政激动地连说四个“好”。

又是第三，较上次更为难得几分。

院试依然是京兆府的这些学子参加，琮儿能稳居第三，来年中举必十拿九稳。

贾政兴奋之余，随手从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二两银子扔给小厮，“收着，回去吧。”

“告诉老太太他们，我晚上就回府里了。”

“谢二老爷赏赐！小的马上回去办。”那小厮眉开眼笑的又磕了几个头，起身匆匆离去。

来之前，为了抢这个报喜的机会，小厮差点和另外几人打起来。

“琮三爷？”秦业认真地回忆这个名字，身形一顿，问贾政，“可是你那侄儿贾琮？”

“在文会上大放异彩，得皇后娘娘称赞的那位？”

“正是。”贾政笑着捋须，春风满面。

“他多大？”

“快十四了。”

“可曾与人自小定下亲事？”

“没有。”

嗯？

回答完秦业问题的贾政疑惑地看了看秦业，欲言又止。

他问这个做什么？

“据说贾琮是庶子，此前默默无闻，神都没几个人听过他的大名，如今倒快人尽皆知了。”

秦业默默补充了一句，他没提贾琮作画引得青禾郡主和永宁公主争抢一事。

相比于文会，反倒是作画带来的风波还在继续。

那居心莫测之言随着太上皇下旨令贾琮再作《观音送子图》，反倒无形真实了几分。

短短几日，以一种隐秘而的方式迅速在神都朝堂流传开来。

秦业这种从不拉帮结派的人都有听说。

所以，他不敢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贾政笑着往茶盏里添水，“这孩子品行正，学业有成，心性上佳——”

说着说着，他不说了。

他本想顺嘴继续说贾琮为人孝顺、谦恭有道，但显然不对。

贾琮和贾赦、邢夫人闹成那样，哪里谈得上孝顺。

“贾公。”秦业忽然咬牙说道：“吾有小女，名可卿，即将年满十六，模样、品行都绝佳。”

“小女的终身大事令我十分头疼，我一心想为其寻个好人家。”

“实不相瞒，你那侄儿贾琏碰到过小女，你可向他询问，便知一二。”

“我观贾琮少年天资，才气甚高，有结亲之意。”

“还望贾公回府和你兄长说说，帮着美言几句。”

“看在多年同僚以及我刚才透露出的那个消息的份上。”

秦业十分诚挚的朝着贾政行了个大礼。

不知怎么回事，秦业刚才听贾政提起贾琮，便立刻下了决心。

想要将秦可卿嫁给贾琮。

好像心中有个什么声音在催促他，就这样做。

那位写信施压，他无法抵挡，横竖都只能将秦可卿嫁到贾府。

这几日，他暗中打听了一番贾蓉和宁国府情况，心中直摇头。

与其把秦可卿嫁给贾蓉这荒唐无比的公子哥，不如嫁给颇为顺眼的贾琮。

虽然贾蓉将来要袭爵宁国府，贾琮只是庶子。

与女儿的幸福相比，秦业作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他猜测写信的那位只是看在贾府的面子，并不是贾珍或者贾蓉。

所以，他认为人只要嫁到贾府就不算折了那位的面子。

“如何？”秦业行完礼，静静看着一脸吃惊的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