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的秋天,是洪涛下乡的第四个年头。一天的下午,潘家铺大队公安老宋来到公社保卫股。他也没什么正事,就是过来唠唠家常的。他对洪涛说,“我们大队二小队看青的,昨天夜里下地巡逻,发现一个偷苞米的。看青的一咋呼,偷苞米的人,扔下半麻袋子青苞米就跑了。他们把麻袋拿到大队部来让我看,麻袋上有个黑线缝的“彤”字。我带着麻袋,去了我们大队的小学校。让老师找学生认认看,是谁家的麻袋。老师和学生说,麻袋是捡到的。有个生学说,麻袋是他家的。”说道这,老宋笑了笑。洪涛完全洞悉他的笑意,那是自豪的笑,笑中有着狡黠。此刻,洪涛心想,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诚实的人,多了一个不说实话的人。
。我的继母,也是我干妈的三个孩都没有工作,这也要靠我爸那每个月七十多元的工资接济。你想,我怎么还可能依靠我爸养活我,上学大读书呢!”春花听洪涛说完话,黯然神伤地说道,“天不随人愿!”“你哪天去县里?”洪涛问道。“我见了你,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想明天就走吧。”春花说道。
春花在县城补习功课期间,洪涛利用到县公安局办事的便利条件,专程去看望了春花。洪涛买了些肉,鱼,青菜,晚上在春花租住的房子里做了几个菜,洪涛还特意买了一瓶葡萄酒。一间半的平房,进屋门是厨房,进了二道门,一间房,红砖铺地,一铺火炕。炕上铺着凉席,一个四腿长方形小桌,是春花学习,吃饭用的。小桌旁边散放着一些书和复习资料。炕里窗户台下叠放着春花的被子和褥子。洪涛住了一宿,第二天赶早车回了公社。
春花接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当天,她就带着《录取通知书》到了公社,她想在第一时间让洪涛和她共同来分享这来之不易的喜悦和快乐。洪涛领着春花来到了公社所在地,唯一家饭店——红高粱饭店,为春花庆贺。
“你考的学校在哪个区呀?”“皇姑区”春花答道。“什么时候报到啊?”“我想三月一号去报到。”“那时我已从家回来了,我送你去学校报到吧?豫阳市里我熟,你一个人去报到,人地两生,不好找。我也怕你被别人拐跑了,成了别人的媳妇。”洪涛说笑道。春花拍了一下洪涛的肩膀,说,“去你的,我还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报到完了,再去我家看看。”洪涛说道。春花听洪涛说,要领她去洪涛家,春花一脸的喜悦,眼睛亮亮的,她被洪涛的真诚所感动。“这次报到,时间紧些,忙忙碌碌的。第一次去你家,我也得准备准备吧。这次就不去了,等下次吧。”春花把洪涛的手拽到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手,说道。
洪涛替春花背着行李,拎着一个大号旅行袋。春花斜肩挎着一个绿书包,手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洗脸盆,暖壶,饭盒,水缸子。洪涛和春花在纺织学校汽车站下了车,步行二百多米,到了豫阳市轻工纺织学校大门口。从大门口往里看去,道路两侧,彩旗连接到一座五层办公楼大门前。道路两侧,学生桌连成排,桌后是接待学生报到的老师和先期报了到的学生充当的自愿者。“到了”,春花兴奋地说道,也似乎是喊着说的。洪涛也不无感慨地说道,“不容易啊!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来的地方啊!”春花拿出《录取通知书》,一个老师给春花做了登记。然后,老师对春花说,“你和她走,她是你们班的党支部书记,她叫石捧花。”石捧花站在桌子旁边,微笑着对春花说,“咱倆的名子里都有一个花字,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呢。你们随我走。”石捧花在前引路,洪涛和春花随后,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往右绕过学校办公主楼,5号楼3楼12号房间,是春花的宿舍。进了房间,石捧花对春花说,“我们寝室里住七个人,闲着的一张床,是放箱子和大件的。你是我们七个人中年龄最小的,身体灵巧,你就住上铺吧?”前后也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石捧花那亲切,涵养,练达的形象,已实实在在地烙印在了洪涛的脑海里。“你还没给我介绍呢?”石捧花手指洪涛,对春花说道。“他是我对象,叫洪涛。”春花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没有丝毫的忸怩。“是知青吧?”石捧花对着洪涛问道。洪涛微笑着,颔首示意。“我也是知青,六八届的,黒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石捧花自我介绍道。“你是老大姐,我是七四届的。”洪涛笑着说道。“我们算认识了,以后你多来玩啊。我还要下去再接新同学了,不和你们多说了。”石捧花说完,转身离开了。
“她怎么就看出来你是知青呢?”春花问道。“人是有气质的,气质也是生活习惯培养出来的。我脸上风吹日晒的红晕,就是记号。”洪涛回答道。春花点头应道,“是啊,你看我脸上也有红晕,就是没你那么红。你知道我见你第一面时,是啥样的感觉吗?”洪涛摇摇头,饶有兴致地听春花说着。“那天,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和你在厨房门口走个顶头碰。你还记得不?”她见洪涛还是摇头,“咋俩你躲我,我躲你,最后闯个满怀。你都不记得了?”“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洪涛说道。“从那时候我就注意你了,总感觉你与其他知青不一样,说不好是那不一样。今天知道了,是气场不一样。”洪涛笑了笑,调侃着说道,“学会说话了,还能进步啊!”洪涛看看手表,说道,“快十二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亲爱的春花:
来信收悉。分别月余,甚是想念。你在信中谈到同寝室几个同学的人生经历,让你感触颇多,甚至为之流泪,伤怀。
我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之路,有着特有的生命轨迹。你除了学习好专业课之外,就是提高认知事物本质的能力,用哲学的思维,认知世界,认知事物的本质。学会处理日常事物的方法,提高与人交际的能力。
你多与石捧花接触,在她身上你能学到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你有事,多与她商量。
此致
爱你的洪涛
一九七八年四月十日
亲爱的春花:
见字如面。今天给你写信,我想告诉你一个值得我俩都高兴和庆祝的好消息。一九七八年知青抽调工作结束了,我们青年点分到两名额。我是其中一个,国营企业指标;另一是余芳菲,集体企业。回城时间,是九月十日。你说巧不巧,这个日子与我一九七四年九月十日,下乡的日子相吻合。
整整的四年时间,我的收获有以下三个方面,第一,认识能力的提高。农村——广阔天地,劳动不仅强健我的身体,更磨练了我的意志。我今年二十二岁,今后的道路还很长。这条路一定不会一帆风顺,艰难险阻都会有的。但,我有信心,不未惧任何困难,走好自己的人生路。你听说过“人生周期率”的规律吗?它与哲学上的“否定之否定”和“波浪式前进”的规律,是等同的。它说得是人生周而复始的规律。今就不在此展开叙述了,见面时再细说。第二,一九七六年十一月,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组织。我们青年点从六八届到七八届,有知青一百多人,入党仅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六八届的杨姐,你是认识的,一九七四年被保送去了豫阳医学院。另一个就是我,我为此而自豪。第三,我收获了爱情,得到了你的爱,这是我一生的幸福。
再有几天,我们就能在豫阳市见面了。见面时,我们再细说。
此致
爱你的洪涛
一九七八年九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