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疾行记
  • 王新宪
  • 1636字
  • 2025-02-22 11:03:46

两难之择

我先后经历了两任公司领导班子的工作。

先是党委书记陈汉(1983年12月—1987年4月)、经理郑国帆(1983年12月—1987年5月);后是党委书记彭家创(1987年4月—1995年5月)、经理刘生同(1987年5月—1995年5月)。企业的书记与经理作为党政分设,要将工作关系处理好,到实践中就不容易。我经常被不同的意见夹在中间,且各有道理,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所幸的是主要领导能够体谅我,在多数情况下,都能从大局出发,一般问题都授权我相机处理。班子的其他同志虽各有分工,但都能相互配合,工作关系也很融洽。

时间不长,我对分管工作有了基本了解,也获得了科室同志真心实意的支持。我按照公司领导班子确定的大原则,与生产、财务、劳资等部门研究制定了《广州市属福利工厂经济包干方案》,在16间市属民政企业推行厂长任期责任制、厂长(经理)负责制等,我承担具体的实施工作。

当时,下面单位的总体情况是半晴半阴,二分之一强的企业日子还可以,但近一半的企业处在微利或亏损的边缘,由此许多事情处理起来很棘手。比如,职工医药费缺口问题,按照当年国营企业会计制度,医药费在职工福利基金项下列支。由于企业财务管理体制不同,企业提取职工福利基金办法一般有两种:一是每月按工资总额的一定比例确定工资附加费,计入产品成本,从销售收入中提取;二是按规定从利润中提取的企业基金的一部分,作为职工福利基金。当时公司属下企业已经实现利润留成的分配制度,全部单位按第二种方法提留。

职工医药费是福利基金开支的第一大项,它包含了职工及其供养的直系亲属的医疗费、医务人员工资、医务经费、职工因工负伤就医的路费等;第二大项是职工生活困难补助……福利基金的使用范围至少有六大项,凡是企业与职工生活有关的都在这里开支。问题就在这里,好一点的厂,钱少事多叫“捉襟见肘”,效益差的就基本没有来源,用广东话来说就是“干塘”(池塘干枯)啦。

公司下面的企业多数是五六十年代的老厂,中、老年职工占了大多数。改革开放后,随着国内医疗水平的提高,中外合资药厂的陆续建立,可供选择的药品、医疗和检验设备比过去多多了,开支明显加大,这也成了“双刃剑”,每个单位医药费无不例外都是超支,看病后报销难,成为直接影响职工正常生活、情绪稳定的大问题。

在1986年前后,软包装厂呈给公司一个报告,提出该厂一个女青工急需换肾,但手术费昂贵需要好几万元,厂里解决不了这笔开支,要求公司资助全部医疗费用。看到报告后,我感到十分为难。当时公司属下的困难企业,许多仅在维持简单再生产,多数工厂的设备更新都希望公司能出上一把力。公司年度预算安排的资金很有限,比如,残疾人协会全年经费还不到10万元。但如果不解决这笔钱就无法及时手术,年轻女工的生命很快会失去。最后,公司还是想方设法筹齐了这笔钱,让这位女工顺利做了手术。

电子厂老工人杜师傅,每周都需要至少一次的肾脏血液透析,这类医疗收费贵且持续时间长,医药费的报销就成了大问题,她的医疗费用相当于全厂该项开支的总额,如果解决她一人,其他职工就难以保障。杜师傅不愿意给厂里带来更多的负担,含泪把其他一般的药费单都撕掉了。报销还是不报销,厂里把矛盾上交,让公司裁决。报不行,不报也不行,你说怎么办?真是令人焦心的难题啊。

老工人曾师傅,是盲人中的老党员,又是公司的盲协委员,生活拮据过不下去了,他琢磨着想重操旧业“卖唱”,又怕这么做影响单位的形象。协会同志耐心地做他思想工作,厂里也给了一些临时性的困难补贴。但我也清楚,这不可能彻底解决曾师傅的困难,何况还有其他职工呢,也要一碗水端平啊,但是厂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能力帮助困难职工了。上面说的几个例子,凸显出当时福利企业面临的艰难与困境。

1987年7月,我转任公司党委副书记,协助彭家创工作。长期思想政治工作的积累,对“新角色”工作的开展,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思之得

在“两难”夹缝中解决问题,也称“两害相权取其轻”,虽然管理类教科书里常有相似案例,但你也难以模拟效仿,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这个时候就要看干部排难解困的“内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