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太和殿的窗棂,在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沉舟手持镇国大将军印信,指腹摩挲着印边的虎纹,玄铁虎符在袖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殿外传来百官朝贺的声浪,新帝刚颁布了《江湖与朝堂联防永制》,将黑风口的成功经验推向全国,那些曾经反对招安的门派,如今已在武学馆交流武学,连百草谷都派了药童参与太医署的药材改良。
“沉舟,苏阁主,你们真要走?”新帝燕云握着传国玉玺的手微微收紧,龙案上摊开的舆图标注着新设立的十八处联防点,每处都有北境铁骑与江湖门派共同驻守的标记。御座旁的青瓷瓶插着新采的桃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像极了三年前宫廷政变后那个清晨的微光,那时他们还在为护诏而浴血奋战。
陆沉舟躬身行礼,断水剑的冰纹在晨光中流转:“陛下,北境已安稳,江湖已平定,”他从怀中取出父亲的《北境防务录》,扉页上“守土护民”的字迹旁,已补满了这三年的防务心得,“但守土的方式不止一种。父亲临终说‘守土非恋权’,臣想回去看看北境的雪,就像当年跟着他巡边那样。”书页间飘落半片干枯的桃花瓣,是那年宫廷政变后他从御花园拾起的,如今已成为最珍贵的书签。
苏慕烟将水纹令牌放在龙案上,令牌背面的江湖图腾与朝廷龙纹已被摩挲得发亮:“安抚司已培养出足够的人手,楚姑娘的才干足以接任。”她望着殿外天衍阁弟子演练的新阵法,轻声补充道,“规则既定,江湖的活力不该被官职束缚。我想带着水纹阵去西域,看看那里的商道是否真如卷宗里写的那般通畅。”
殿外的楚灵溪正指挥药童晾晒药材,毒医谷的药旗与朝廷的龙旗在风中并排飘扬。她这些日子协助苏慕烟处理江湖纠纷,将医术与律法结合,摸索出的“医讼调解法”已让七宗积怨化解。听到殿内的谈话,她捧着刚制成的清心散走进来,药香瞬间弥漫大殿:“陛下,陆将军,苏阁主,西域新药材已检验完毕,可批量用于军中防瘴气。”
新帝看着楚灵溪案头的《医防纪要》,上面详细记录着各门派草药的药性与军用药方的结合,忍不住笑道:“灵溪现在可比太医署的老御医还懂军务。”他转头取出两枚新制的同心令,令牌中空处恰好能嵌入断水剑穗与水纹银线,“朕知道留不住你们,但这令牌请收下,天下联防点仍听你们调度。”
离京那日,朱雀大街两侧挤满送行的百姓,案上摆着自家做的吃食与平安符。丐帮弟子排成长队,帮主亲自抬着“江湖朝堂共安宁”的匾额,墨迹未干的匾额上还沾着晨露。青城道长带着弟子在城门吹奏号角,笛声里没有离愁,只有对太平的祝福。陆沉舟翻身下马,将玄铁虎符郑重交给接任的副将,解下断水剑的剑穗系在对方腰间:“这穗子陪我走过淮河战场,记住,虎符调的是兵,剑穗系的是民心。”北境亲兵集体单膝跪地,齐声高喊“守土护民”,声浪震得城楼上的铃铛轻响。
苏慕烟在天衍阁举行交接仪式,将《水纹秘录》与安抚司印信交给长老们,扉页新添的批注写着:“同心阵的阵眼,从来都是民心。”她摘下腰间的银线系在楚灵溪的令牌上:“你的医讼调解法比单纯阵法更暖人心,这银线记得江湖与朝堂如何织成一张网。”楚灵溪将一匣改良解毒丹塞给她,药匣里还压着张纸条,写着“西域商道地图已标注安全驿站”。
陆沉舟与苏慕烟在黑风口开了家驿站,门楣挂着两块牌匾,左边“镇北侯旧部”用的是父亲遗留的狼毫笔题写,右边“天衍阁分舵”则由苏慕烟亲手篆刻。往来商队与巡逻士兵都爱在此歇脚,陆沉舟教少年们练剑时,总用父亲教他的那句“出剑要护人,而非伤人”;苏慕烟在后院开辟药圃,种着淮河赈灾时百姓赠予的种子,如今已长得郁郁葱葱。
驿站墙角的黑板每日更新联防消息:“江南丐帮协助抓盐枭”“青城阵法加固河堤”“百草谷药材外销”。陆沉舟傍晚总会用父亲的狼毫笔抄录在《北境防务录》续篇里,苏慕烟则用水纹阵传递重要消息给楚灵溪。黑板角落用小字记着“西域圣火教余孽踪迹待查”,提醒着太平之下仍需警惕。
深秋第一场雪落下时,陆沉舟擦拭断水剑,剑身映出窗外风雪。熟悉的号角声传来,楚灵溪带着禁军踏雪而至,马车载着新刻印的《江湖门派志》与《军民联防法典》。“陛下请两位编外顾问提意见呢。”她摘下沾雪的斗篷,官袍上绣着太医署与安抚司的双纹,“百草谷正式招安了,谷主说要在药田旁建武学馆。”
三人围坐火炉旁翻看法典,炉上药汤咕嘟作响。陆沉舟指着“联防物资调配”章笑道:“得加‘特殊地形可灵活调整’,北境冬天和西域可不一样。”苏慕烟在“阵法共享”条目旁画水纹标记:“青城阵与水纹阵结合,河谷地带作用更大。”楚灵溪认真记录,火光映着她鬓边新添的银丝,那是上月调解门派纠纷时熬出的。
窗外雪越下越大,巡逻士兵与门派弟子并肩清路,笑声穿透风雪。驿站外老槐树上挂满平安符,红绸在白雪中格外醒目,其中有个绣着断水剑与水纹阵的,是楚灵溪去年送来的。陆沉舟将断水剑挂回墙上,剑穗平安结与苏慕烟的水纹银线轻轻缠绕,炉火映照下泛着温暖光泽。
夜深时楚灵溪冒雪返程,马车上的法典在月光下泛着青光。陆沉舟与苏慕烟站在门口目送,直到马车消失在风雪尽头。苏慕烟轻声道:“你看,同心阵真的长起来了。”陆沉舟望着黑风口烽火台,灯火与火把连成一片,像极了父亲说的万家灯火:“爹看到现在的北境,定会说这才是守土的模样。”
雪停后月光洒在驿站牌匾上,“镇北侯旧部”与“天衍阁分舵”的字迹在雪光中交相辉映。屋内火炉仍燃着,《北境防务录》续篇摊开着,最新一页用父亲的狼毫笔写着:“太平是千万人用初心织成的网。”窗外更夫的梆子声穿透夜色,“平安”二字落在黑风口的土地上,落在江湖与朝堂的每个角落。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驿站,商队开始忙碌,士兵与弟子互相招呼,新的一天在太平盛世的祥和中,缓缓拉开序幕。而那枚嵌着剑穗与银线的同心令,正静静躺在驿站的案上,等待着下一次需要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