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的offer

第一章破碎的offer

七月的热浪裹着蝉鸣，顺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往缝隙里钻。

林宇站在27层电梯间，盯着金属按钮上斑驳的指纹，喉咙里像卡着片生锈的刀片。

中央空调的冷气吹得他后颈发凉，却压不住额角沁出的冷汗——那封人事总监让他“抽空聊聊“的邮件，此刻正躺在手机里，像颗倒计时的炸弹。

林宇习惯性地扯了扯领口，廉价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突然崩开，骨碌碌滚到墙角。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入职那天，母亲连夜给他熨烫新衬衫的模样。

那时他站在公司前台，对着“精英团队”的烫金横幅挺直脊背，觉得未来就像落地窗外的天空，蓝得没有边际。

“小林啊，进来坐。”人事总监的声音从半掩的门里飘出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温柔。

林宇推开门，檀香混着打印机油墨的味道扑面而来。总监转椅上的真皮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对方推过来的保温杯里，几颗干瘪的枸杞在暗红茶汤里沉沉浮浮。

“公司最近在做战略调整......”总监的钢笔在解约协议上划出沙沙声响，“试用期裁员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补偿金按规定发放，这是流程。”

林宇盯着对方袖口露出的劳力士，表盘上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突然想起上周部门聚餐，总监笑着说“年轻人要耐得住寂寞”时，也是这样把玩着这块表。

自动门闭合的瞬间，林宇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外，暴雨正砸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水流扭曲了远处的高楼大厦，像幅被揉皱的水彩画。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二十七条未读消息蜂拥而至：房东的催租短信、信用卡还款提醒、大学室友发来的结婚请柬......最上方，是母亲三小时前发来的语音：“小宇，你爸的降压药又快没了......”

地铁呼啸着驶入站台，穿堂风掀起林宇皱巴巴的衬衫下摆。他靠在冰凉的金属立柱上，看着玻璃倒影里那个眼神涣散的男人。

工装裤口袋里的解约协议已经被汗水浸湿，边角卷成锋利的弧度。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弹窗广告跳出来：“仅限24小时！神秘高端酒会入场券限时申领”。

“骗子。”林宇想关掉页面，拇指却在屏幕上悬停了整整一分钟。

他想起昨晚刷到的赵宏访谈，那个商界传奇在镜头前说“失败是企业家的勋章”时，身后的落地窗正映出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申请链接，上传简历的瞬间，手机突然滚烫如烙铁，屏幕闪过血红色的字：“检测到绝境值MAX，激活成功”。

丽思卡尔顿顶楼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切割成无数菱形光斑。

林宇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发颤，定制西装的羊毛面料扎得皮肤生疼。

他躲在角落里，听见不远处有人谈论刚收购的海外企业，袖口间晃动的百达翡丽与总监的如出一辙。空气中浮动着鱼子酱和黑松露的香气，却让他想起出租屋里泡胀的泡面。

“新人？”带着雪茄气息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林宇猛地转身，正对上赵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对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冷光，财经杂志上见过无数次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此刻近得能看见胡茬的青色。

林宇的喉结剧烈滚动，香槟在杯壁上撞出细小的泡沫：“赵总...我...”他想起昨夜熬夜整理的访谈笔记，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坚持”“破局”等关键词，此刻却像融化的蜡油，堵在喉咙里，“您当年...创业失败负债三千万，是怎么走过来的？”

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水晶吊灯同时熄灭的瞬间，应急灯亮起幽蓝的光。

赵宏凑近时，林宇闻到他领带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多走几步。”声音低沉得像从胸腔深处滚出来，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宇踉跄着扶住桌沿，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大理石台面，而是布满咖啡渍的办公桌。

荧光灯管发出令人烦躁的电流嗡鸣，墙壁上贴满便签，红笔写的**“距离项目Deadline还剩3天“**被胶带反复粘贴，边缘卷起毛边。

工位电脑屏幕亮着，甲方的邮件日期显示2023年7月15日——和现实中他本该提交转正答辩的日子分毫不差。

窗外暴雨如注，雨幕中隐约浮现出赵宏的脸，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林宇低头，发现掌心贴着的创可贴边缘泛黄——这是他上周在现实中被裁纸刀划伤时贴的，此刻却像枚穿越时空的印记。

“叮——”电脑弹出消息框，猩红字体在白色背景上格外刺眼：“欢迎来到职场生存副本。任务：在72小时内完成甲方需求，否则将永远困在此处。提示：多走几步。”

林宇猛地转头，发现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外，无数个相同的“自己“正在不同工位上机械地敲击键盘，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相同的惊恐表情，像被定格的提线木偶。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突然意识到——这里的每扇玻璃窗，都倒映着一个失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