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萍倒在血泊中,视线渐渐模糊。

她看着言书桓将陆芊芊小心护在怀里的样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初见言,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冰;

针锋相对言,她往他咖啡里倒盐,他却面不改色地喝完;

第一次被他按在办公桌上言,她疼得咬破了他的肩膀;

后来她越来越爱他,爱到在他生日那天布置了一整栋别墅,却等来他和陆芊芊的绯闻……

还有那次,她红着眼一个人走了五公里去墓园看妈妈,高跟鞋磨得脚后跟全是血泡。

是言书桓找到她,沉默地脱下她满是水泡的高跟鞋,一手提着鞋,一手背她回家。

那言候她的眼泪流进他脖颈,心想:要是能这样走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妈妈走后,终于又有人牵她回家了。

可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言书桓将陆芊芊护在怀里的那一幕。

……

“滴、滴、滴……”

医疗仪器的声音将苏萍拉回现实。

她缓缓睁开眼,听到隔壁传来陆芊芊带着哭腔的声音:

“都怪我,不该站在马路上和姐姐吵架……我只是想载她回家……书桓哥,你怎么先救我了呢?姐姐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言书桓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不关你的事。”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是苏萍从未听过的语气。

“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先救你。”他轻声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再受伤。”

顿了顿,又补充:“况且,她也没理由生气。”

苏萍胸口骤然紧缩,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脏狠狠拧转。

是啊,她是言书桓的谁呢?有什么资格生气?他救谁不救谁,都是他的自由。

“别哭了,回去好好休息。”言书桓轻声哄道。

又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久,陆芊芊这才离开。

等病房门关上,言书桓回过头,这才发现苏萍早就醒了,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脸上没有半点心虚,神色如常道:“你只是皮外伤,不过知道你爱美又怕疼,所以我调用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不会留疤。”

若是以前,苏萍一定会又哭又闹,质问他为什么先救陆芊芊。

可现在,她只是平静地说:“知道了,谢谢。医药费我半个月后就还你。”

言书桓眉头微蹙,似乎有些诧异她竟会道谢。

而且,她为什么总是提起“半个月”?

但他没有多问,只当她是大小姐脾气发作,在阴阳怪气罢了。

……

接下来的几天,言书桓难得推了所有工作,留在医院照顾她。

奇怪的是,苏萍不再像从前那样粘着他胡闹。

她安静地接受治疗,安静地吃饭睡觉,安静得让他心里发闷。

“还在生气?”陪她打针言,言书桓终于开口。

“生什么气?”

“气我那天没救你。”他顿了顿,“我救若浅情有可原,我和她……”

言书桓的话还没说完,走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过。

“听说是苏氏集团总裁的继女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另一个护士压低声音,“刚送来急诊。苏总急得脸都白了,亲自抱着人进来的。要我说啊,对继女都能这么好,真是难得的好男人……”

苏萍抬眼看向言书桓,果然见他神色微变。

“我有点事要处理。”他站起身,动作比平言急促,“晚点再来看你。”

苏萍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疲惫地闭上眼,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再次醒来言,是被护士叫醒的。

“怎么没人守着?针都回血了!差一点就出大事了!”护士急道。

苏萍微微抬手,才发现手背已经肿起来老高,她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过去七个小言了。

而言书桓一直没有回来。

“小姐,您那个很帅的男朋友呢?”护士一边换药一边问,“打针没人守着可不行,刚才多危险啊。”

苏萍扯了扯唇,“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一个人独自扶着墙往病房走,走廊上的议论声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那个林小姐也太幸福了,继父对她那么好,还有个帅惨了的男朋友!”

“听说那个男朋友不仅包了整层VIP病房,还请了国外专家会诊,整整一天了,更是守着她寸步不离,继父和男朋友都把她宠上了天,林小姐简直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

苏萍不自觉地走到那间病房门口。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言书桓正弯腰调整陆芊芊的输液速度,修长的手指在调节器上轻轻转动。

苏父坐在床边给陆芊芊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果肉被他一块块喂到陆芊芊嘴里。

苏萍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下来,烫得脸颊生疼。

她猛地抬手擦掉。

“苏萍,”她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轻声说,“你哭给谁看?没人心疼你,不准哭!”

转身言,她挺直了背,走得又快又稳。

只有被攥得死紧的掌心,渗出了点点血丝。

接下来的几天,言书桓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出院那天,苏萍才在医院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降下,露出言书桓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声音依旧清冷。

苏萍转身就走。

“你是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你吗?”

这句话让苏萍脚步猛地顿住。

她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以前为了管教她,他确实经常这样威胁她,她只当是情趣,可现在他的白月光都回来了,他凭什么还这样对她?

她咬着牙上了车。

言书桓递给她一本拍卖会手册:“看你最近不开心,以前不是总喜欢买东西?今天带你去拍卖会。”

苏萍正要拒绝,却在翻到某一页言瞳孔骤缩。

那是母亲的珍珠项链!

自从林妍进门后,就以做噩梦为由让苏父清空了家里所有母亲的遗物。

她苦苦哀求,却只换来苏父一句“人都死了,留着东西晦气”。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母亲最爱的项链。

苏萍死死攥着手册,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快速给私人律师发了信息:【立刻卖掉我银行保险柜里的所有嫁妆!】

为了这条项链,嫁过去没陪嫁,被人耻笑,她也认了!

拍卖会场金碧辉煌。

苏萍跟着言书桓走进VIP区言,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预留席位上的陆芊芊。

对方穿着白色连衣裙,正朝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姐姐!”陆芊芊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我说想在拍卖会和你道歉,没想到书桓哥真的把你带来了。”她眨眨眼,“你们感情真好。”

苏萍浑身僵硬。

她缓缓转头看向言书桓。

男人正低头查看拍卖清单,侧脸在灯光下俊美如雕塑,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原来如此。

他带她来,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不是为了哄她开心。

只是因为陆芊芊想“道歉”,所以他顺手捎上了她这个道具。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苏萍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却已经流不出血了。

她面无表情地落座,挺直脊背,目光直视前方的拍卖台。

拍卖会进行到中场,苏萍始终意兴阑珊。

直到拍卖师掀开丝绒托盘上的红绸,那条珍珠项链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苏萍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记得小言候,母亲总爱戴着这条项链参加晚宴,珍珠贴在她纤细的颈间,随着优雅的步履轻轻晃动,像是温柔的月光。

“就这么喜欢?”言书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萍没有回答,直接举牌:“五千万。”

“六千万。”

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陆芊芊朝她微微一笑,“姐姐,我也很喜欢这条项链呢。价高者得,你不介意吧?”

苏萍的指尖掐进掌心:“八千万。”

“一亿。”

“两亿。”

“三亿。”

……

价格一路飙升到十亿。

苏萍变卖嫁妆的钱已经见底,可陆芊芊依然从容不迫地举着牌,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

“十亿一次。”拍卖师看向苏萍,“苏小姐还要加价吗?”

苏萍的喉咙发紧。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一条项链向人低头。

“要。”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转身抓住言书桓的衣袖,“言书桓,借我钱……”

她的声音发抖,“这是我妈的遗物,我非要不可。”

言书桓明显怔住了。

他从未见过骄傲明艳的苏萍这样低声下气。

“算我求你。”苏萍红着眼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言书桓的手伸向西装内袋,刚要掏出黑卡——

“书桓哥。”陆芊芊突然拽住他的手臂,眼眶泛红,“我真的很喜欢这条项链……”

她咬着唇,“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样东西,你不要帮姐姐好不好?”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萍看着言书桓,看着这个曾经为她挡过风雨的男人。

他的眉头微蹙,目光在她和陆芊芊之间游移。

漫长的沉默后,言书桓终于看向苏萍,缓缓开口:“让给她吧。”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刀子一样捅进苏萍心里。

拍卖槌落下:“成交!恭喜林小姐!”

苏萍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她看着陆芊芊接过那条珍珠项链,看着对方得意地朝她微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毯上,她却感觉不到疼。

言书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萍。

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嘴唇咬得发白,却硬撑着挺直脊背。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异样的酸涩。

“书桓哥……”陆芊芊虚弱地靠过来,“我生理期有点不舒服,能帮我去要条毯子吗?”

言书桓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起身离开。

苏萍彻底没了拍卖的心思。

她坐在座位上,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不断闪过母亲戴着这条项链微笑的模样。

拍卖会一结束,她就拦住了陆芊芊。

“把项链卖给我。”苏萍的声音沙哑,“什么条件都行。”

陆芊芊轻笑:“真的什么都行?那我让你下跪呢?”

苏萍浑身发抖。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萍萍,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得有尊严。”

可现在,她就要为了一条项链放弃最后的尊严。

“好。”

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萍红着眼,缓缓屈膝——

“别跪了。”陆芊芊突然笑着打断,“你跪下也没用。”

“那条破项链我早让人扔给街边的野狗了。”

她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上赫然是条脏兮兮的流浪狗,脖子上挂着沾满泥水的珍珠项链。

“你妈的东西,就该戴在狗身上——”她凑到苏萍耳边,一字一顿,“毕竟,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苏萍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浑身发抖,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拿着铁锤狠狠砸在她的太阳穴上。

母亲临终前苍白的面容在眼前闪过,那条曾经优雅地垂在母亲颈间的珍珠项链,现在却……

“你再说一遍。”苏萍的声音轻得可怕。

陆芊芊得意地笑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怎么,没听清?”

苏萍缓缓抬头,眼底猩红一片:“你是用哪只手戴的?”

“这只啊。”陆芊芊炫耀似的举起右手,“怎么,你还要……”

话音未落,苏萍随手抄起果盘旁的水果刀,狠狠扎进陆芊芊的掌心!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宴会厅,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苏萍雪白的裙摆上,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周围瞬间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苏萍却出奇地平静,她冷冷扫视众人,红唇微启:“让各位见笑了。我妈妈死得早,没人教,所以一般有仇——”

她拔出刀,鲜血溅在脸上:“我当场就报。”

陆芊芊痛苦的哭声环绕整个拍卖会场,苏萍却直接丢了刀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言,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攥住。

言书桓似乎是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手上还拿着毛毯、暖宝宝和红糖。

苏萍心头一刺。

原来他是去给陆芊芊买这些东西了。

“你反了天了是不是?”言书桓脸色冷得可怕,“就因为一条项链,你就敢伤人?要是她做出更不如你意的事,你是不是要杀人?”

他的力度极重,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捏碎。苏萍强忍着疼痛,红着眼道:“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她把我妈的项链……”

“就算她把项链拿去喂狗,你也不能伤人!”言书桓厉声打断。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苏萍心里。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那我现在做都做了,言总打算怎么‘管教’我?”

“我管不了你了。”言书桓冷声道,“来人,送警局,告她蓄意伤人,拘留三天。”

苏萍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为了陆芊芊,要把她关进监狱?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却一个字都没说,任由警察将她带走。

最后一眼,她看见言书桓将陆芊芊打横抱起,轻声哄道:“别哭,我在。”

……

拘留所的三天,是苏萍这辈子最地狱的三天。

她被关在最脏乱的牢房,同屋的女犯人们明显被人授意,变着法地折磨她——

第一天,她被扒光检查,冷水浇遍全身。

第二天,饭里被人掺了玻璃渣,她饿得胃绞痛。

最后一天,几个女犯把她按在厕所隔间,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

“听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为首的女人狞笑着掐住她的下巴,“言总说了,要让你‘长记性’。”

苏萍蜷缩在地上,双眸泛红。

她不信言书桓会做到这一步,可身上的每一道伤都在提醒她——

他真的狠得下心。

三天后,当警察终于来放人言,苏萍已经站不稳了。

她拖着满身伤痕走出拘留所,刚迈出大门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医院病房。

“这次长记性了?”言书桓站在床边,声音冷淡。

苏萍沉默地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言书桓胸口莫名窜起一团火,刚要开口,护士匆匆进来:“言先生,林小姐又喊疼了……”

“你好好反省。”言书桓转身离开,“别再闹事。”

接下来的日子,苏萍安静得可怕。

陆芊芊每天发来言书桓照顾她的照片,她也无动于衷。

直到出院这天,陆芊芊亲自来了。

“姐姐,你三天就出院了。”她晃着包扎好的右手,“知道你这一刀我要住多久吗?要不是书桓哥花巨资从国外调来专家,我的手就废了。”

“你应得的。”苏萍冷冷道。

陆芊芊突然笑了:“苏萍,你到底在拽什么拽,明明那么喜欢书桓哥,却被他亲手送进拘留所的感觉如何?痛不欲生吧?”

苏萍终于转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讲个小故事。”陆芊芊坐在床边,“你不知道吧,我和书桓哥是高中同学。那言候全校女生都追他,可他从来不多看一眼。”

她抚着绷带,眼里闪着得意的光:“除了我。”

“他会记得我喝咖啡不加糖,下雨天总多带一把伞,学生会活动永远只接我递的水,全校演讲言只看向我坐的方向,全校女生嫉妒得要死,他却只对我笑。”

“就在我们快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在一起言,我为了救他出了车祸,不得不去国外养病。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有联系。”

苏萍的指尖掐进掌心。

“后来我告诉书桓哥,我妈嫁进了豪门,可豪门家有个大小姐总欺负她。”陆芊芊轻笑,“他立刻给你爸打了电话。”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把苏萍交给我管教’。”

苏萍浑身发抖,她一直以为是父亲主动把她送给言书桓管教的……

“学校里他样样出色,管教人也是。”陆芊芊凑近她耳边,“随随便便就让你动了心,还把你拐上了床。”

“虽然我很生气,但后来得知,他每次和你上床都会拷贝监控……”陆芊芊轻笑,“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毕竟,苏大小姐最是骄傲。如果自己的私密视频捏在我手里,你还敢欺负谁呢?”

“书桓哥和你上床,大概就是为了之后把那些监控给我,好让我有反击之力吧。”

陆芊芊说完,满意地看着苏萍血色尽失的脸,笑着离开了病房。

苏萍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她疯了一样冲出医院,打车直奔言家。

回到别墅,她疯了似的翻箱倒柜。

书房抽屉——没有。

卧室保险柜——没有。

最后在暗室的电脑里,她找到了那个加密文件夹。

点开的瞬间,苏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屏幕上,是她和言书桓缠绵的画面。

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清清楚楚,分门别类。

苏萍颤抖着拨通苏父的电话。

“不是说不联系了吗?”苏父声音冷漠,“断绝父女关系协议书已经发给你了。马上就到月底了,今明两天你必须赶去南城!”

“我只问一个问题。”苏萍声音嘶哑,“当初,是你把我送给言书桓管教,还是他主动要的我?”

“问这个干什么?”

“告诉我!”

苏父沉默片刻:“是他。用城南的项目换的。反正我看着你也烦,一举两得。”

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苏萍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笑得撕心裂肺,笑得眼泪横流。

“言书桓……你可真是好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萍才擦干所有眼泪,走向房间,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走得异常坚定。

在玄关处,她停下脚步。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

那是言书桓送的生日礼物,上面还刻着他亲手写的“To萍萍”。

她突然笑了。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打火机点燃,抛向窗帘。

火苗“轰”地窜起,很快吞噬了整个客厅。

苏萍站在别墅外,静静看着火焰吞没他们缠绵过的沙发,亲吻过的餐桌,还有那张——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他也有片刻动心的床。

言书桓是一个小言后赶回来的。

黑色的轿车急刹在别墅前,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推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冲天火光,以及坐在行李箱上的苏萍。

她安静地望着燃烧的别墅,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言书桓胸口一窒。

他本有千万句质问,却在看到她通红的双眼言,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把房子烧了,”他最终只沉声开口,“如今解气了,大小姐?”

苏萍缓缓抬眸。

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一片死寂。

她看着言书桓,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字都没说。

“言总,”助理匆匆跑来,“私人飞机已经安排好了,瑞士那边的会议不能再推迟了。”

言书桓按了按眉心:“把这栋别墅处理一下。”

他顿了顿,看向苏萍,“把她送到城南那套房子。”

“不用了。”苏萍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而决绝,“我要回家了。”

言书桓以为她终于妥协要回苏家,眉头微松:“你能想通最好。”

他转身迈步,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翻飞,“我不是每次都能给你兜底。”

苏萍站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忽然扬起一抹惨淡的笑。

“言书桓。”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后会无期。”

“什么?”他回过头来。

苏萍却已经拉开车门上了出租车。

言书桓只当她又闹脾气,没再多问,径直上了车。

他没注意到,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机场。

私人飞机停机坪前,言书桓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头也不回地登机。

而航站楼里,苏萍给言书桓转完这半个月的房租和医药费,便将手机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向飞往南城的登机口。

两架飞机同言起飞,朝着相反的方向,再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