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寅时剁馅声
- 高武:悟性逆天,我权倾朝野!
- 北街弄堂
- 3532字
- 2025-06-16 07:10:57
【子时:宫灯照影秦淮醉,冷面客临胭脂楼】
大昭王朝。
江宁城。
“大爷,进来玩呀~尝尝奴家新酿的桃花醉~”
江宁城知名的青楼醉红楼,建在秦淮河的东侧,楼内莺歌燕语,粉面扑鼻。
这秦淮河南北纵横数千里,大昭十年时修建,北起大昭王都昭淮,南至仙岛秦州,美名曰皇帝下秦州,十里少女一切红。
子时的更鼓声响起,城内巷尾的住户开始闭灯关户,东西巷内没有光彩,但街头醉红楼确是十八盏琉璃宫灯次第亮起,将朱漆阑干与倚栏倩影勾勒得迷离魅惑。
“快来呀大爷~”
娇滴滴的声音自楼下飘来,戴金抹额的盐商正被三四个绿衫姑娘缠住衣袖灌得五迷三道,咧着嘴傻笑
“哟~这位爷瞧着面生得很,可是头一遭来我们江宁城快活?”
一个怀抱琵琶的少女,腕间鎏金点翠镯叮当作响,纤细腰肢有意无意地蹭着雕花栏杆,她撩起裙角,露出一截白皙的玉腿,伸手就抓住门外一个黑衣男子的手,径直往自己大腿上按去。
男子并没有搭理少女,漆黑袖袍一甩,一股无形的劲气震开了那只少女的手。
男子身高九尺有余,魁拔如山,半幅银丝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其朝扭头朝门口布衣伙计看去时,下颌处的一道狰狞、蜿蜒至颈侧的陈年刀疤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琵琶少女见状脸上的媚笑瞬间僵住,触电般缩回手,拢紧衣襟,连带周围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惊惶地向后退去,一股森然寒意几人身上弥漫。
刀疤男子看也未看她们,目光扫向一旁端着茶水、搭着白布巾的伙计,声音低沉:
“叫你们管事的过来!”
听着刀疤男子的话,伙计浑身一哆嗦,弯腰低头大气不敢出。
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男子腰间一柄毫不起眼、却透着股死寂寒意的乌木鞘短刀后瞳孔骤然一缩,咽了咽口水后战战兢兢点了点头:
“客……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连滚带爬地往楼里冲去的店小二,刀疤男子身后一名红裙子女子走出,一声娇笑:
“你还是老样子,黑旋风,性子这么急,也不怕吓着他们~”
女子红裙将那玲珑丰满的曲线包裹得淋漓尽致,水蛇般的腰肢摇曳出令人垂涎的曼妙弧度,旗袍下摆处,一道口子直直地延伸到大腿,行走间,雪白晃花人眼,春光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哼,春二娘,咱们来这接老余回寨子的,他在外面这么多年了,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至于这里,等改天爷我再来的时候可不带你了!”
听着刀疤男的话,红裙女子扭捏着正欲争辩时,其身后一名拄拐的蓑衣老者敲了敲拐杖看了二者一眼,语气平静但不失威严:
“人多眼杂,不该说的少说!”
“是,三爷!”
刀疤男与红裙女子闻言,皆是向两侧站开朝蓑衣老者点了点头。
“哎哟~贵客临门!有何吩咐?奴家就是这醉红楼的管事,人称金妈妈。”
楼内,一个体型臃肿、穿着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妇人扭着腰肢快步朝三人走了过来,脸上堆着肥肉和假笑,说话间将三人上下打量起来。
“三楼,要间窗户朝西最清净的,莫让人打扰。”黑旋风男子指了指身后二人,冷声说道。
金妈妈眼珠一转,脸上笑容不变:
“大爷,我们这可是寻欢作乐的醉红楼,不是歇脚的客栈,若是要休憩……”
话音未落,刀疤男手腕一翻,一个沉甸甸袋子便抛入金妈妈怀中,袋口微敞,白花花的银锭在宫灯下折射下分外晃眼。
掂量着手中远超房费的重量,金妈妈到嘴的话瞬间咽了回去,脸上立刻堆起十二分的谄媚,腰肢一软,粗着嗓子朝楼梯口吆喝:
“哎哟喂!大爷您真是爽快人!快请快请!三楼‘听雪阁’雅间伺候着——!”
“贵客四位,三楼雅间请嘞!”
金妈妈身后三四个的伙计应声围拢上来,弯腰右手递出白布巾,左手指向楼梯为三人殷勤引路。
绕着环形木梯走到三楼雅间,推开雕花窗棂,秦淮夜色尽收眼底。
而在这粼粼波光对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门前亮着数盏灯火,青木色三层楼阁的饭馆,正是江宁城鼎鼎大名的“福满楼”。
【丑时:砧声如泣霜浸阶,寒刃碎梦福满楼】
子时已过,丑时寒深。
打更人敲着铜锣从秦淮河边上走过,不时地扭头闻闻福满楼的菜香。
福满楼前侧,靠着秦淮河的一处阴暗角落,污水横流,弥漫着生肉与烂菜叶的腥臭,不过这是福满楼专门洗菜切肉的地方。
“笃!笃!笃!笃——!”
一阵急促、沉闷且单调的剁肉声从角落里传来,如同催命的更鼓,在对面醉红楼的灯光照射下不停地敲打。
林川咬着牙,稚嫩的手掌虎口处早已磨破,渗出的血水混着油腻糊在粗糙的刀柄上。
每一次菜刀落下,都牵扯着掌心的伤口,但他不敢停,甚至不敢稍慢半分,因为在他一侧还有几十斤生肉和白菜,菜刀挥慢了,菜就切不完了。
不过在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躯壳里,装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
林川,一个本该在大学宿舍里熬夜打游戏的历史系大三学生,只是因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一场宿醉,一次脚滑……冰冷的湖水里再也没爬出来。
再睁眼,他已是这陌生世界的十四五岁孤儿,记忆只剩下一场大火在后面烧,自己被人在快马上带着颠簸几十里扔向江宁城外的一条路上,最后只剩下“林川”这个的名字。
那年冬天下的雪,冷得能冻裂骨头,林川赤脚流落街头,饿得眼冒金星时,曾试图从野狗嘴里抢半块馊掉的馒头。
结果自然是徒劳,他便一瘸一拐从江宁城城东走到城西,寻些吃的,结果体力耗尽,昏死在街角,被买菜回来的福满楼掌柜张富贵一脚踹醒。
一句“晦气,别碍我事!”换来了一顿残羹冷炙和这暗无天日的杂役生涯,之后便留在这菜馆切肉,洗菜,与污秽为伴。
此刻,张富贵正托着那肥胖的身躯就堵在福满楼的门口,一双刻薄的三角眼,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林川案板上的动作和他脚下偶尔溅落的肉屑。
见林川因菜刀挥高将肉沫往地上甩出去时,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就会立刻阴沉下来:
“败家的短命鬼!连点肉都看不住!这白花花的银子都让你糟蹋了!”
“啪——!”
沾着油腻和盐粒的粗糙藤条,裹挟着风声,便会狠狠抽在林川单薄的后腰上,挥完藤条,张富贵便会站在林川身后,一边掐腰一边骂:
“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丝毫不顾及林川后背尚未结痂的旧伤,藤条落在后背的剧痛让林川眼前一黑,牙关几乎咬碎。
“这个月工钱,扣五钱!再让老子看见浪费,扒了你的皮!”
张富贵唾沫横飞,恶声恶气地在一旁咆哮起来。
听着后面咒骂,林川攥紧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猛地将沉重的菜刀“哐当”一声剁在厚重的松木案板上,林川豁然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张富贵那张油腻的胖脸。
“咋?!反了你了!”
张富贵看着林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三角眼一瞪,鼻孔不断补气。
看着张富贵的嘴脸,林川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声音从牙缝里慢慢挤出来:
“哪能呢,掌柜的!这就捡,这就捡!您老……消消气?”
他佝偻下腰,忍着剧痛和屈辱,一点点去拾捡地上沾满灰尘的肉屑,心里早已将这肥猪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忍!忍字头上一把刀!狗日的资本家都没你这么狠!压榨童工,放现代够你牢底坐穿!等老子……等老子……”
穿越之初,他也曾幻想过来都来了,那肯定是系统加身、神功灌顶、叱咤风云。
可苦等两年,别说系统,连个靠谱的老爷爷都没见着。
他也曾试图用“大学生朴实的智慧”去改变命运,卖点子、搞小发明……结果证明,在这个世界,一个十四五岁、无根无基的孤儿,连给人当学徒都嫌年纪小、力气弱。
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这福满楼后厨的砧板前,用血汗至少还能换一口残羹冷炙活下来,每日丑时开工,寅时收尾,备好一日的肉料,白天才能得片刻喘息。
“苦啊……这他娘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川胡乱抹了把溅到眼皮上的油腻,抬头望向夜空,不禁怀念起曾经的校园生活,但此刻只觉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将他淹没。
“佛祖上帝真主阿拉……哪位路过的神仙显显灵,救救孩子吧!”
一阵冷风吹过,林川浑身打了个激灵,叹了口气便重新抄起沉重的菜刀,狠狠剁向案板上冰冷的猪肉。
在这个安静的街道里,刀刃与骨头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后巷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街角阴影里,一个蜷缩在破草席上的老乞丐,被这剁肉声惊醒。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越过脏污的乱发,落在林川身上。
只一眼,那枯槁的身体便剧烈地抖动起来,接着便缓缓起身。
“像……太像了……简直……”
老乞丐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哆哆嗦嗦地舔了舔手中豁了口的破碗,用一根歪扭的树枝挣扎的支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几乎是挪到了林川身后一般。
他凑得很近,一双浑浊发黄、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住林川的侧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边打量边点头。
林川此时正被现实的骨干和后背的剧痛折磨得心烦意乱,菜刀落下他能感觉到身后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不放。
一扭头,一张脏污枯槁、几乎凑到他鼻尖的脸赫然出现。
“卧槽嘞个乖乖!什么东西!”
林川吓得一激灵屁股从板凳滑了下来,菜刀则是直接脱手甩向了老乞丐。
不过这老乞丐虽然看着走路费劲,但身手却出乎意料,侧面飞来的菜刀老乞丐并没有理会,只是突然伸出枯枝般的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将菜刀夹住,另一只手则是颤抖着撩开额前几缕黏结成绺、散发霉味的灰白乱发,嘴唇哆嗦着看着林川。
“像……实在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