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水印 火拳与暗影中的眼睛

废弃儿童乐园中心，那微弱却清晰的暖意如同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悄然驱散着角落的阴寒。

林小凡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浑身酸痛，精神却因为刚刚完成纯净愿力场·雏形搭建而带着一丝疲惫的振奋。他看着王猛那双赤红瞳孔中重新燃起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之火，心中百感交集。至少，囡囡暂时稳住了。

王猛巨大的身躯依旧半跪在旋转木马前，布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绷的肌肉线条却松弛了许多。他仅剩完好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轮回镜散发出的温润光晕边缘，感受着女儿那微弱却不再急速消散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舔舐伤口的呜咽。

“王哥，”林小凡挣扎着站起来，声音沙哑，“这里暂时稳住了，但还不够。我们得想办法找到更纯净的愿力源，或者……弄到阴灵芝。”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王猛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小凡，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阴灵芝……你有办法？”

“笔试……我考完了。”林小凡硬着头皮，顶着那沉重的目光，“如果能通过笔试，进入实战考核……就有机会接触到学院内部的资源……包括培育基地里的阴灵芝！”他把系统分析的1%成功率包装成了“机会”。

王猛沉默着，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压抑的火山。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多久……出结果？”

“应该很快……”林小凡也不确定，系统没提示。

“我等。”王猛只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旋转木马上的小小魂影。那姿态，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也如同将全部赌注都押在了林小凡身上。

林小凡压力山大。他不敢再多待，和王猛打了声招呼，带着苏小晚离开了这暂时平静却暗藏风暴的角落。

夜色深沉。林小凡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苏小晚，在城中村破败的巷道里穿行。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更需要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联合考试中心后，一场围绕着他展开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联合考试中心，东塔监控室。

巨大的环形光幕上，分割着数百个考区的实时监控画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能量场稳定剂的气味。

助理导师周振站在光幕前，神情严肃。他面前悬浮着一枚小巧的透明水晶薄片——留影符。符上清晰地投射着071考区末位那张金属桌面——两个湿漉漉的、边缘清晰的水印。

他手指在光幕上快速操作，调出了林小凡的临时准考证信息、考场行为记录包括他奋笔疾书、突然加注马屁、最后潦草写反骨宣言的片段，以及……程冰颜导师那冰冷的指令：【答卷内容由我关注。继续。】

“周助教，这么晚了，还在研究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同样深蓝色导师制服、气质儒雅、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是负责本次招生后勤协调的导师，李明远。

“李导师。”周振微微颔首，将留影符的影像展示给他看，并将自己的发现和疑虑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遍：“……这个林小凡，身份是临时增补，灵气亲和度为零的绝缘体，考场行为极其异常，先是疯狂引用程冰颜导师的著作拍马屁，最后又写了段愤世嫉俗的言论。最可疑的是，他离场后，座位上留下了这对蕴含精纯阴性能量的水印……这绝非普通水渍！”

李明远看着那对水印影像，眉头也皱了起来：“阴性能量？还带着怨念残留？一个绝缘体……这确实不合常理。程冰颜导师还特别关注了他？”他沉吟片刻，“笔试答卷呢？扫描上传了吗？”

“已经上传到核心数据库了，由主脑和监考组共同评定。”周振答道，“但程冰颜导师既然特别关注，她的意见权重会很高。”

李明远点点头，目光深邃：“这件事确实蹊跷。一个绝缘体，行为诡异，还留下这种东西……周助教，你做得很好，及时保留了证据。这样，你先把这份留影符和你的报告加密上传到异常事件备案库，标注‘待观察’。在笔试结果出来前，不要声张，以免干扰正常流程。但……”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实战考核环节，给我盯紧这个人！如果他真有问题，实战考核里一定会露出马脚！”

“明白！”周振肃然应道，立刻开始操作。他看着光幕上林小凡那张临时证件照上苍白茫然的脸，眼神锐利。实战考核……他倒要看看，这个“绝缘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与此同时，南大区某高档公寓内。

赵炎烦躁地将一个昂贵的灵能水晶摆件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赤着上身，露出的手腕上，一圈淡淡的、如同被冻伤的青紫色痕迹清晰可见，隐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妈的！废物！杂种！”他对着空气咆哮，脸色因为愤怒和残留的寒意而扭曲，“那个林小凡！他绝对有问题！那股阴冷的感觉……绝对不是错觉！我的手到现在还他妈的发麻！”

李威、张涛、刘明三个跟班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们亲眼看到赵炎在林小凡面前吃了瘪，还被那股诡异的气息弄得狼狈不堪。

“炎哥，那小子邪门得很！我看他……”张涛小心翼翼地说道，“会不会是……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压低声音，带着恐惧。

“闭嘴！”赵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惊疑。他出身一个三流小家族，对灵异之事并非一无所知。那股阴冷、粘稠、带着怨念的感觉，确实不像正常的灵能攻击！

“不管他是什么东西！”赵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敢让老子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还他妈用邪门手段阴我！这事没完！”他猛地看向李威，“李威！你不是认识‘黑鼠’的人吗？给我查！查清楚那个林小凡的底细！住在哪里！常去哪里！老子要让他知道，得罪我赵炎的下场！”

“是！炎哥！我马上去办！”李威连忙应道，脸上露出狞笑。黑鼠是南大区一个专门干脏活的地下组织，只要给钱，什么消息都能挖出来。

“还有！”赵炎补充道，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实战考核……如果他这种废物也能混进去的话……哼！给我安排好人！我要在考核里，让他彻底消失！神不知鬼不觉！”

……

破晓时分。

林小凡在城中村那个摇摇欲坠的铁皮屋里醒来。狭窄的空间弥漫着铁锈和霉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疲惫感依旧沉重。

“老板…你醒了…”苏小晚幽幽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她半透明的身影蜷缩在唯一一张破凳子上，空洞的眼睛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

“嗯。”林小凡应了一声，感觉口干舌燥。他爬起来，拿起桌上那个豁了口的搪瓷杯，走到角落的水龙头旁接水。冰凉的自来水灌入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混沌。

他打开系统光幕。

【笔试混场任务完成！最终评定等待中…】

【警告：程冰颜精神印记持续吸附游离马屁精精神力…发酵程度：中度…影响未知…】

【愿力种子 x1（系统空间）】

【灵晶：100】

【阴灵芝任务倒计时：14天】

【轮回镜（试用版）剩余时间：13天23小时】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再次压上心头。笔试结果未知，程冰颜的关注如同定时炸弹，阴灵芝遥遥无期，愿力场需要强化，王猛在等，囡囡在等，母亲也在等……

“叮！”

就在他心烦意乱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处于安全环境（相对），精神压力指数超标！触发【学渣逆袭】模块拓展功能：【基础灵能共鸣伪装（体验版）】！”

“功能描述：消耗灵晶，可模拟微弱的基础灵能波动（金/木/水/火/土随机），持续时间：30分钟。效果：使宿主在他人感知中，不再呈现‘绝对绝缘体’状态，具备微弱‘觉醒者’假象。”

“消耗：50灵晶/次”

“警告：本功能仅为伪装，无实际攻击/防御效果！极易被高精神力者或专业设备识破！请谨慎使用！”

林小凡眼睛猛地一亮！

伪装成觉醒者？！虽然只是体验版，还有诸多限制，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至少能让他摆脱“绝缘体废柴”这个最显眼的标签！在接下来的实战考核（如果他能进的话）或者日常生活中，都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歧视！

“兑换！立刻兑换一次！”林小凡毫不犹豫地花了50灵晶。

【兑换成功！【基础灵能共鸣伪装（体验版）】x1已激活！宿主可随时启动！持续时间：30分钟！】

一股微弱的、带着淡淡暖意的能量流瞬间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林小凡仔细感受了一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但系统光幕上，他原本“灵气亲和度：F（绝缘体）”的后面，多了一行小字：【当前伪装：微弱火系灵能波动】。

火系？林小凡试着握了握拳，没有任何火焰冒出来。果然只是伪装。

“小晚，我们出去一趟。”林小凡决定去那个废弃儿童乐园看看，顺便试试这个伪装效果。他需要确认愿力场的状况，也需要和王猛保持联系。

清晨的城中村已经开始苏醒，但依旧破败而混乱。林小凡带着苏小晚，快步穿行在狭窄的巷道里。他刻意避开了人群，想找个相对空旷的地方测试一下伪装。

就在他走到一条相对僻静的死胡同时——

“站住！废物！”

一声充满恶意的低吼从身后传来！

林小凡心头一凛，猛地回头！

只见胡同口，赵炎带着李威、张涛、刘明三人，如同堵路的恶狼，脸上带着狞笑，挡住了他的去路！赵炎的手腕上，还残留着那圈淡淡的青紫色冻痕。

“林小凡！你他妈挺能躲啊！”赵炎一步步逼近，眼神阴鸷，“昨天在考场让你跑了，今天我看你往哪跑！”

“你们想干什么？”林小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砖墙。苏小晚无声无息地飘到了他身侧前方，半透明的身影在晨光中几乎不可见，但林小凡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戒备。

“干什么？”赵炎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脆响，“昨天你不是很拽吗？敢抓老子的手？还他妈用邪门手段阴我？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他眼中凶光一闪，“给我上！先打断他两条腿！老子要听他像狗一样求饶！”

李威、张涛、刘明三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他们都是觉醒了微弱异能，李威是力量强化，张涛是速度，刘明是微弱风系，对付一个普通人，在他们看来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林小凡心脏狂跳！他知道苏小晚能挡，但一旦动手，她的存在就彻底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李威狞笑着伸手抓向他肩膀的瞬间——

林小凡脑中灵光一闪！

伪装！火系伪装！

“启动！【基础灵能共鸣伪装】！”他在心中狂吼！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火热气息，瞬间从林小凡身上爆发出来！如同一个刚刚点燃的小火炉！虽然没有任何火焰特效，但那实实在在的、属于火系觉醒者特有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正准备动手的李威、张涛、刘明三人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成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火…火系波动？！”李威失声叫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他不是绝缘体吗？！”张涛也懵了。

“怎么回事？！”刘明一脸见鬼的表情。

就连赵炎也愣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系灵能！和他体内的火系灵能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这怎么可能？！昨天在考场门口，他明明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能量波动！绝对绝缘体！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难道……他昨天隐藏了实力？！还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敛息手段？！

就在赵炎惊疑不定、三个跟班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系波动”震慑住不敢妄动的瞬间——

林小凡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这伪装只有30分钟，而且极其脆弱！必须利用这短暂的震慑，先发制人！

他猛地侧身，躲开李威僵住的手，同时右拳紧握，调动全身力气，朝着离他最近的张涛那张错愕的脸上，狠狠一拳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张涛猝不及防，被这毫无花哨但饱含了林小凡所有憋屈和怒火的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鼻梁上！

“嗷——！”张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鼻血瞬间狂喷而出，整个人被打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他妈找死！”赵炎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他不再管什么波动不波动，体内火系灵能瞬间爆发！右拳紧握，一层淡淡的、灼热的红色光芒覆盖了他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林小凡的面门！他要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废物一拳打爆！

“老板！”苏小晚发出一声尖锐的警示！阴冷的气息瞬间暴涨！

然而，就在赵炎那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即将砸中林小凡的刹那——

异变陡生！

赵炎手腕上那圈原本淡化的青紫色冻痕，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猛地爆发出刺骨的寒意！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浓郁怨念的能量，如同潜伏的毒蛇，瞬间逆冲而上，狠狠灌入赵炎的手臂经脉！

“呃啊——！”赵炎发出一声比张涛凄厉十倍的惨叫！他感觉自己的整条右臂，从手腕到肩膀，瞬间被冻僵了！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疯狂穿刺他的骨髓！那凝聚起来的火系灵能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溃散！覆盖在拳头上的红光“噗”地一声熄灭！

他的拳头，带着残存的惯性，软绵绵地擦着林小凡的脸颊划过，连根汗毛都没碰到！

赵炎抱着瞬间失去知觉、如同冰棍般的右臂，痛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青紫肿胀、冒着丝丝寒气的手臂，又惊骇欲绝地看向林小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威和刘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看着赵炎那诡异的手臂，再看看林小凡身上依旧散发着微弱火系波动，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太邪门了！

林小凡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苏小晚上次留下的阴气反噬，竟然在关键时刻爆发了！看着赵炎那凄惨的模样，他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股恶气吐出的畅快！

他冷冷地看着抱着手臂哀嚎的赵炎，又扫了一眼吓傻的李威和刘明，以及地上捂着鼻子哼哼的张涛，声音冰冷：“滚！再让我看见你们，下次冻掉的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了！”

他身上的“火系波动”适时地波动了一下，配合着他冰冷的话语和赵炎的惨状，充满了诡异的威慑力！

李威和刘明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手忙脚乱地扶起惨叫的赵炎和流鼻血的张涛，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条死胡同！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林小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小晚，低声道：“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他带着苏小晚，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林小凡并不知道，在远处一栋破旧居民楼的阴影里，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透过高倍望远镜，将胡同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脸上带着半张金属面具的身影，放下了望远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目标：林小凡。疑似具备微弱火系异能，掌握特殊阴寒攻击手段，疑似契约怨灵。与赵家旁系赵炎发生冲突，赵炎重伤右臂阴气侵蚀。”

“信息确认。上报‘黑鼠’总部。优先级：提升至B级。”

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