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殄天物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什么时候路边草丛中的虫鸣声也已经静寂，远处的天边也亮起了微光。

刚落下笔的苏秦也在拖延，拿着画具走向大门左侧的那面墙。

苏秦定了定神。

这次他放下了大排刷，而是拿起了......

一个拖把？？？

原本都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众人一个个的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眼睛，以为出现了幻觉。

苏秦聚精会神。

大拖把在装满墨汁的水桶中吸满墨汁，随后一条蜿蜒而上的墨痕出现在一侧的白墙之上，拖把继续飞舞。

干擦、大斧劈皴、没骨、留白、色染、勾勒......

在一个个国画的技法下，一副仿佛是动态般的世界末日图浮现出来。

山石崩裂！

波涛汹涌！

火舞银蛇！

高天之处一条裂缝如张开的恶魔之口，湍急的水势从云深处飞流而下！

此时苏秦的姿态多少有些张狂，他右手倒提一个拖把，左手拿着一只大号羊毫毛笔，耳朵上还别着一只狼毫勾线笔，甚至在一些皴擦技法时，他索性脱了短袖直接用衣服压擦出效果。

很快整个构图差不多完成了。

九天之上是倾倒而下的水流。

远处是崩裂倒塌的高山。

近处一片洪泽汪洋。

还残存的一片地平线上，葱葱树林燃起了一片火海，走兽与人群在其间奔逃。

整个一片人间炼狱！

丢掉拖把，苏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然后把视线看向了最先画下的那笔蜿蜒墨迹。

拿了一只大号羊毫笔，沾满墨，苏秦直接一笔压下，使用出泼墨法，墙壁的特性和宣纸不同，可他的干湿掌控度极强，虽然表现出来的效果不如宣纸，可线面的结合效果还是有一定的体现。

“这是女娲补天？”

等人物的形象出来后，有人发出了惊呼。

这形象太有意境了。

泼墨技法表现出来的身姿与飘舞的发丝让人有种遨韵粗犷的感觉。

细笔勾勒的脸部形象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可微微翘起的唇角和坚毅的眼神却很好的表现出了神圣、慈祥和坚毅。

一笔惊风雨！

这一刻，不管是学美术的还是没学过美术的，都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激荡。

骄傲、荣幸！

这种情绪来自于女娲，也来自于画出如此传神作品的苏秦。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刻，寂静的学院门口，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小子！住手！”

沉浸画作中的众人才回过神来，愕然的看向那道从绿化带中冲出来的人影。

“程院长？”

有人认出了来人，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难道院长也和他们守了一晚上？

苏秦也愕然回头看向跑来的程院长，只是手中的排笔没停。

“院长，您这是？”

“你......你......”

程院长愣愣的看着那个鲜红的女字旁，一时间讲不出话来。

这是咋了？

看着程院长‘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苏秦回头，继续落下一笔。

“你这是在毁了这幅画！”

程院长看着又多了一横，脑壳那是嗡嗡的。

这小子是在糟蹋艺术啊！

前面的几幅就算了，虽然水粉技法用的也不错，不过就是几幅宣传画，没什么艺术价值。

可这幅不同啊，国画！

还是几乎把国画技法用了个遍，并且每一笔的干湿程度都恰到好处，完全可以作为学院的教学范本的国画！

结果这小子在上面要题字！

还是那种没有一点艺术价值的印刷体！

这是在犯罪！

“呃！可是已经写完了啊！”

苏秦随手将笔刷丢进油漆桶里，看着异常醒目的七大大字，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妇女能顶半边天！”

然后他又偷偷瞄了眼下方的一排小字。

真好！

很振聋发聩，也很正能量！

加上昨天的网络热度，上个新闻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加印排版应该是来不及了。

就是不知道电子新闻系统认不认可！

“程院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苏秦伸了个懒腰，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一阵的腰酸背痛。

看着那几个鲜红大字愣愣出神的程院长这时回过神来，他一把拉过苏秦的肩膀。

“你这幅画是不是只画了一半？”

“呃，您为什么这么说？”

“蛇尾，女娲的蛇尾明显是两条交叉的蛇尾，你这里却只画了女娲......”

“嘿嘿......”

被人看出来，苏秦也不觉得意外，实在是太明显了。

“您看，我写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那明显的还有半边嘛！”

“哈哈，你小子，如果被朱院长知道了，她非得让你把另一边的四面墙也给补上，给我画一幅国画作封口费，我帮你保密。”

这么无耻的吗？

苏秦有些愕然。

“画不了，我这是超常发挥。”

毫不犹豫，苏秦直接拒绝。

他可一点国画基础都没有。

除非他运气好，任务完成后直接获得这个技能才有可能。

这种全靠几率的事，他可不敢轻易做出承诺。

“小子，你以为我是贪你的画？我是为你搏名！”

程院长撇了撇嘴：“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圈子不单单是看绘画水平的，想要自己的画值钱，你就需要人抬，那样，那些有钱人和藏家才会觉得你的作品有逼格、有水平，才会收藏你的作品，不然就算你的水平再好，也是混迹画廊的结果。”

这么直白的吗？

不过苏秦也清楚程院长跟他说的是实在话。

讲白了，绘画这种东西就是很意象也很市场化的东西。

就跟油画抽象派的作品，真正有几人会欣赏？

可能更多人还会在心里吐槽：这玩意也是艺术？完全就是小儿涂鸦！

同样......

别看梵高的作品现在动辄几亿。

可他在世时，短暂的一生只卖出过一幅作品，售价也仅仅六法郎。

而马总一位生意人，在香港拍卖了一副自己的画作，却卖到了三千多万人民币。

所以美术你可以说它是艺术，可是进入了市场，它便不再是艺术。

程深的意思很明确，以他的地位收藏苏秦的作品，是无形中帮他提升了价值！

说实在话，苏秦很心动。

他很缺钱！

就是因为没钱，所以他做事才会畏手畏脚。

可惜他现在真的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