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首(求追读)

依秦律:“以战故,暴首三,乃校,三日,将军以不疑至士大夫劳爵。”

暴首三日,这是秦律的硬性规定,不得跳过。

谁要是敢跳过,后果很严重。

故,齐已经可以肯定,就是黍他们斩杀了六十三名雒越士卒,功劳是他们的,然,依然要按照秦律规定,暴首三日。

在暴首前,必须要先验首。

为何要验首?

在鸣的指挥下,军医们弄来两个三角支架,放在屋檐下,再把一张满是黑色血渍的木板放在上面,一张简易台子就搭好了。

再有军医弄来石灰,放在台子上。

六十三颗首级摆放在一旁,鸣拿起一颗首级,睁大眼睛,仔细认真打量一阵:“断发,男子,壮年,系雒越丁壮。”

断发,是百越的习俗,只需要看一眼断发,就知道是越人。

然,越女也断发,无法判断其是男是女。

打量其面容,是为男子脸型,故,是为男子。

再从其面容断其年纪,为壮年。

如此一来,就是雒越丁壮了。

杀他,合乎秦律,合乎军律,是为功。

若是杀了越女,用其头颅请功,验首这一关就过不去,会受到严惩。

杀良冒功者,起步就是斩杀。

且,要被剥夺所有的功劳爵位,哪怕是杀了敌人的大将,立下泼天大功,也要被剥夺。

这就是要验首的原委所在。

鸣验明后,把首级递给身边军医,军医接在手里,用石灰腌了,这是为了护止腐烂。然后,摆放在台子上。

鸣又拿起一颗首级,只见其左脸上有纹身,正在壮年。不用说了,这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越人战奴,当斩。

验过之后,又递给一名军医,军医接在手里,用石灰处理了,摆放在台子上。

就这样,鸣他们不断验首。验明无误后,再用石灰处理好,摆放在台子上。

六十三颗首级验完,没有一颗有问题,全是雒越丁壮,当杀之人。

“太有震憾力了!”黍看着摆放得整齐的六十三颗首级,对他的心理冲击力不小:“当年长平大战,秦国斩首数十万,首级摆放在一起,可以说是一座山,那是何等的震憾人心!”

区区六十三颗首级,就有如此冲击力,数十万颗首级摆放在一起,那震憾力难以想象。

后人因此指责秦国残暴,斩首为务,故,到了唐朝,这才改变这一做法,以左耳计功。赢得不少人赞扬,说唐朝是如何如何仁慈。

然,自从改为左耳计功后,杀良冒功之事层出不穷,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一心想要立功,又无胆杀敌的兵痞杀害,割下他们的左耳去领功。

秦汉时期,实行斩首计功,可有听说过杀良冒功之事?

即使有,能有后世多么?

对于秦朝,人们一个劲骂秦朝残暴,是虎狼之国,可有骂秦朝杀良冒功之事?

我就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资料。

左耳计功,那么多左耳在一起,谁认得出来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还是老人的,还是童子的?

斩首立功,一眼就能认出来。

妇人的头颅,你认不出来,是不是眼瞎?

老人的头颅,你认不出来,是不是眼瞎?

童子的头颅,你认不出来,是不是眼瞎?

至于对敌人讲仁慈,迂腐之论。

猛他们睁大眼睛,看着摆放得整齐的首级,满是美妙的小星星。在他们眼里,这哪里是首级,这就是爵位,是田地财富。

且,爵位田地财富,还可以传给后人。

只要不触犯秦律,不被剥夺爵位,就可以世代相传。

雒越首领的尸体被抬了过来,军医用石灰全身腌一遍,跟腌猪肉似的,这是为了防止腐烂。处理好后,与首级一道,摆放在台子上。

然后,在台子旁边,树起一块牌子,上面用小篆写着:“陛下卅六正月十四新卒丙闾甲属斩首数。”

陛下卅六正月十四,是指秦始皇三十六年正月十四日。

新卒丙闾甲属,是黍他们所在属的番号。

这块牌子,就是在告诉人们,暴首三日开始了。若是有异议,可在三日内前来提出。若是无异议,三日后,这功劳就是黍他们的了。

当然,想要抢功的话,想清楚后果再说。

处理好雒越人的首级和尸体后,鸣他们又处理起战死士卒的尸体。如同雒越首领尸体一般,用石灰腌了,这是防止腐烂。

然后,用牛车运来棺椁,把处理好的尸体放进去,抬到屋里停放好。

三日后,暴首无异议,到时这些尸体就会由交祉县派人送回他们家里。当然,还会给他们赐爵,分田分地。

他们战死了,就从他们亲人中选一人继承他们的爵位与田地。

有儿子的就优先儿子,若是没有,就得由他们的父母兄弟继承了。

黍来到停放棺椁的屋里,查看一阵,处理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跟着他杀敌时战死的,他必须要上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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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秦朝征伐的脚步停止在红河以北开始,大战就少了,暴首这事不多见。虽然只有六十三颗首级,不算多,然,依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个个艳慕不已,怨自己没有如此好运,没能杀敌立功。

黄晓站在黄真身边,看着首级,恨得牙根发痒,明明自己算计得明白,打着增援的幌子,抢到首级不是问题。然,黍竟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逼退了,想想好气哦。

黄真见黄晓脸色不好,问道:“何事不愉?”

黄晓咬牙,添油加醋:“叔父有所不知,我今日南巡时,遇到黍他们得胜归来,我想我增援他们有功,该分些首级给我……”

黄真斥道:“闭嘴!你好不晓事。你以为这还是以前?目下是暴秦……大秦的天下,我们在楚国时那一套,想要抢功就抢功,想要抢多少就抢多少,早就行不通了。你竟然还敢抢功,真是好大的胆子。”

黄晓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黄真拍拍黄晓肩膀,叮嘱道:“你记住,目下,唯有遵守秦律,方能活下来。”

黄晓微微颔首,又不甘心,眼珠子一转,挑拨是非:“叔父,我气不过的不是黍阻止我抢功,而是他语出不逊。”

“闭嘴。你休要胡说。”黄真斥道。

黄晓一咬牙,把谎言进行到底:“叔父,是真的啊。黍说赢政该当把我们这些人杀绝。”

“黍,你真该死!”黄真右手握成拳头,太过用力,手背发青,咬牙切齿,恨意滔天:“主脉被迁到关中,生死难料,吉凶难测。我们这些支脉,被发配到交祉卑湿之地,与越人杂处,真是奇耻大辱。”

这是黄真的逆鳞,成功的激起黄真对黍的恨意,黄晓得意了。

黍区区白身,即使目下立了些许微功,又哪是黄真这个左尉的对手,你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黄真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恨意,看着黄真,提醒:“你记住,以后要说陛下,休要提赢政暴君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