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元甲初成与矿洞的低语

深夜的地窖,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草药的苦涩气息。油灯早已熄灭,只有从门板缝隙透入的、被污浊窗纸过滤得更加昏暗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杂物的轮廓。

林凡盘膝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意识却沉浸在精神海深处那刚刚诞生的奇迹——一个由三道内敛弧线和两个稳定光点构成的、散发着微弱“凝聚”、“稳定”、“内守”气息的简单结构。

“元甲…”林凡在心中为它命名,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仿佛本就该如此。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丹田处那缕新生的、比以往凝练许多的灵元力。这力量源自那块深褐色肉干中狂暴能量的艰难调和,来之不易,此刻如同一条温顺却充满韧性的溪流。

意念为引,灵元为墨。

林凡全神贯注,引导着这股溪流,在精神海中精准地复刻着“元甲”符文的轨迹。三道弧线流畅勾勒,如同大地之盾的雏形,两个光点稳稳嵌入核心,如同定海神针。

当最后一笔完成的刹那——

嗡!

熟悉的微弱震荡感再次传来!一股无形的、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力场”瞬间覆盖了他体表!这一次,林凡的感受更加清晰:这力场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紧贴皮肤的一层极其纤薄的、由无数细密能量丝线编织成的“膜”。它带来的并非坚不可摧的防御感,而是一种奇异的“凝滞”和“缓冲”感,仿佛能将外来的冲击力在接触的瞬间进行极细微的分散和迟滞。

持续时间依旧短暂,仅仅维持了不到两个呼吸。灵元力的消耗却极其恐怖,丹田处那缕新生的力量瞬间被抽走近半!强烈的精神疲惫感也随之袭来,如同熬了三天三夜。

“呼…”林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黑暗中,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成功了!不再是偶然,而是可以主动激发的能力!虽然微弱、短暂、消耗巨大,但这标志着他对《灵元道章》的运用,从被动吸收和模糊感悟,正式踏入了主动构建和应用的门槛!

“元甲符…这就是我目前唯一的攻击(勉强算防御)手段。”林凡冷静地评估着,“关键点:**出其不意、贴身发动、一击必中(或必防)**。消耗巨大,必须作为底牌,用在刀刃上。”

明确了方向,林凡的心反而更加沉静。他没有再尝试激发,而是立刻收敛心神,将注意力转向《灵元道章》的另一个核心功能——**修复与滋养**。

他引导着丹田处剩余的微弱灵元力,配合着道章传来的温热引导感,缓缓在体内流转。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受,而是尝试着主动引导这股温润的能量,优先流向之前强行驱动能量而受损的右臂经脉,以及因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虚弱的脏腑。

灵元力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无声地滋润着干涸的土地。受损的经脉传来麻痒和微弱的舒适感,那是细微损伤在被缓慢修复;脏腑的虚弱感也似乎被一丝暖意包裹,疲惫感在缓慢消退。虽然效果缓慢得几乎难以察觉,但林凡知道,这是夯实基础、提升身体上限的根本!

“《灵元道章》目前的核心作用,就是两点:**‘吃’(调和食物能量化为灵元力)和‘养’(修复滋养强化身体)**。”林凡在心中清晰地定位了这个金手指的初期功能,“其他一切,包括‘元甲符’,都是建立在这两点基础上的衍生应用。不能好高骛远!”

接下来的日子,林凡更加坚定了“扮猪吃虎”的策略,并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吃”与“养”的循环中。

他更加细致地分类老杰克提供的肉干,根据其蕴含的土黄微粒(厚重滋养)和暗红微粒(活跃助悟)的比例,以及能量强度,安排食用顺序和时间。高能量的深褐色肉干成了他的“修炼专用粮”,只在身体状态较好、准备冲击感悟时食用。

开始尝试在进食时,配合特定的呼吸节奏(模仿道章引导时的韵律),试图提升能量吸收和调和的效率。效果微弱,但聊胜于无。

老杰克处理材料时丢弃的那些“废料”。一些能量散逸殆尽、但对道章引导似乎仍有微弱“共鸣”的矿石边角、植物残渣,被他偷偷收集起来。虽然无法直接吸收,但用来在夜深人静时,握在手中,配合精神力去“感应”其中残留的力量韵律,帮助他理解不同物质的能量特性。

除了战斗或实验后的修复,他开始尝试在日常劳作中,也分出一丝心神,引导微弱的灵元力去“按摩”最疲劳的肌肉群。效果极其微弱,但积少成多,他感觉自己的耐力在缓慢提升,处理繁重杂活时不再那么轻易力竭。

他更加注重身体的“基础建设”。有限的睡眠时间被他利用到极致,配合道章的滋养,力求深度恢复。饮食上,哪怕是最难吃的黑硬饼和菜叶汤,他也强迫自己细嚼慢咽,最大化吸收那微乎其微的营养。

每晚固定的“元甲符”构建练习必不可少。目标不是激发(太耗能),而是提升构建的速度和精度,力求在需要时能瞬间完成,减少消耗。

白天,他依旧是那个黑石镇人尽皆知的“铁皮人”废物。动作愈发“笨拙”,眼神更加“呆滞”,对任何冲突都表现出过度的恐惧,被醉汉推搡一下都能“吓得”摔倒在地,引来阵阵哄笑。他甚至开始“笨手笨脚”地“学习”镇上那些最低级的、连孩子都能玩的“角力”游戏(一种掰手腕的变种),结果自然是输得一塌糊涂,手腕被捏得通红,更加坐实了“废柴”之名。

老杰克对他的“废物”表现似乎很满意,骂他的次数都少了些,但林凡能感觉到,老头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审视,从未真正消失。尤其是在林凡处理那些蕴含能量的材料时,老杰克的目光总会停留得更久一点。

西区矿洞的阴影如同瘟疫,在黑石镇无声地蔓延。

矿工失踪死亡的消息从最初的零星几个,变成了几乎每隔一两天就有噩耗传来。死状无一例外,都是被吸干了血肉精华,只剩皮包骨头。恐慌如同实质的乌云,笼罩在矿工和他们的家属头上。

守卫队象征性地加强了西区的巡逻,但收效甚微。流言愈演愈烈:

“是沉睡在矿脉深处的‘噬岩兽’苏醒了!它靠吸食生灵精气恢复力量!”

“放屁!分明是‘湮灭教’那些疯子干的!他们在用人命献祭,召唤邪神!”

“我听说…矿洞深处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一种会发光的、像水晶又像骨头的玩意…那东西一出现,怪事就开始了!”

老杰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店里的矿石供应明显减少,尤其是来自西区矿洞的、蕴含特殊能量的伴生矿几乎断绝。他跑交易点和守卫队的次数明显增多,每次回来都眉头紧锁。

这天傍晚,老杰克罕见地没有钻进他的工作间,而是坐在破木椅上,手里捏着一小块暗红色的矿石碎片——正是西区矿洞那种伴生矿。碎片上沾着一些暗褐色的、干涸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腥气。

“铁皮人,”老杰克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林凡正在擦拭货架,闻言动作一僵,心脏猛地一跳。他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畏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做了个询问的手势。

“去西边矿洞外围。”老杰克的话如同冰锥,刺入林凡耳中。“有个老主顾…在那边失踪了。守卫队那帮废物指望不上。他最后一次交易,拿的就是这种石头。”老杰克晃了晃手里的碎片,眼神锐利地盯着林凡,“你,去认认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顺便…帮我背东西。”

林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西区矿洞!那个吞噬人命的地方!老杰克竟然要带他去?!这简直是送死!

他脸上瞬间褪尽血色,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恐惧(这次完全不用演),拼命地摇头摆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抗拒声,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撞在货架上,引起一阵叮当乱响。

“怕了?”老杰克嗤笑一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轻蔑,似乎也有一丝…无奈?“怕也得去!老子管你吃住,不是养废物的!明天天一亮就走。”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不再看林凡,低头继续研究那块沾血的矿石碎片。

林凡靠在货架上,心脏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西区矿洞的危险远超他的想象,连老杰克都觉得棘手!他这点微末的“元甲符”,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怎么办?逃跑?在黑石镇,没有老杰克这点庇护,他活不过三天!拒绝?看老杰克的态度,根本不可能!

“冷静…冷静!”林凡强迫自己深呼吸。老杰克带他去,肯定不是让他当炮灰那么简单。认地方?背东西?也许…老杰克是看中了他某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特质”?比如…他那身与废土格格不入的“铁皮”?或者…他对能量的微弱感知力?老杰克绝对察觉到了什么!

“危机…也是机会!”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林凡的脑海。西区矿洞虽然危险,但那里既然能产出蕴含特殊能量的矿石,是否也存在着更丰富、甚至更“纯净”的能量源?如果能找到,对他的“吃”与“养”,将是巨大的助力!而且,混乱之中,或许能摆脱老杰克过度的监视,获得一丝喘息的空间?

这个念头极其冒险,但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点燃了林凡被恐惧压制的求生和变强欲望。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剧烈闪烁的光芒。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认命般的绝望和恐惧,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对着老杰克的方向,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哼,算你识相。”老杰克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去准备点干粮和水。今晚…机灵点。”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林凡默默地走向后院。恐惧依旧存在,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心头。但在这恐惧之下,一股名为“赌徒”的狠劲,正在悄然滋生。他将仅剩的那块深褐色肉干小心地贴身藏好。又将几块挑选出来的、蕴含活跃暗红微粒的普通肉干塞进怀里。

回到前店,他蜷缩在自己的干草堆角落,闭上眼睛,看似在恐惧中瑟瑟发抖,实则精神高度集中,一遍又一遍地在精神海中勾勒着“元甲符”的轨迹。速度越来越快,结构越来越凝实。

丹田处,那缕温养的灵元力缓缓流转,修复着白日的疲惫,同时也在极其缓慢地壮大着。

黑暗中,林凡的呼吸渐渐平稳,但那双紧闭的眼皮下,眼神却锐利如刀。

西区矿洞…龙潭虎穴。

怀中的《灵元道章》紧贴着胸口,传来恒定的温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