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战场边缘的哀嚎
沉重的符文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地脉核心的灼热与搏动，也隔绝了锻炉之母那深邃而沉重的目光。门后的世界，并非想象中的宝藏之地，而是一片凝固了无尽岁月的死亡与毁灭。
空气骤然变得冰冷、滞重，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息：浓重的金属锈蚀味、能量过载后的臭氧焦糊味、陈腐的尘埃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无数灵魂在无声尖啸的怨念与混沌气息。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零星散落的、散发着幽蓝或惨白微光的能量结晶，如同鬼火般点缀在无垠的黑暗中，勉强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
“薪火远航号”的探照灯功率全开，刺目的光柱撕裂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视野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废墟之海！扭曲断裂、如同山岳般巨大的金属结构（与方舟残骸极其相似）如同巨神的残骸，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斜插在大地上，或被掩埋在厚厚的尘埃与结晶之下。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壁呈现出结晶化的琉璃状，显然是被难以想象的能量瞬间熔融后冷却形成。散落各处的，是无数更加细碎的金属残片、断裂的能量导管、以及…一些形态扭曲、早已化为化石的巨大生物骨骼残骸，它们与金属纠缠在一起，诉说着那场发生在遥远过去的惨烈战争。
“我的天…这…这得是什么规模的战斗…”阿飞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微弱，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撼与恐惧。
“能量辐射读数爆表！混沌与秩序的残余能量纠缠混杂，形成强干扰场！探测器基本失效了！”老鬼的机械义眼闪烁着警告红光，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陆离哥哥，你的眼睛…”小雨担忧地看向陆离。只见陆离的灰焰右眼此刻异常活跃，那团混沌火焰剧烈地跳动着，瞳孔深处的混沌星云旋转加速，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和刺激。他周身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也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这里…很不对劲。”陆离声音低沉，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源炁，“我的力量在共鸣…很强烈，也很…混乱。”
就在这时！
滋啦——！
一阵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玻璃的噪音猛地从侧前方一片倒塌的金属塔楼废墟中响起！紧接着，数十点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如同饥饿野兽的眼睛！
嗖！嗖！嗖！
数十道暗红色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薪火号”的探照灯和引擎部位！
“敌袭！防御！”老鬼怒吼，猛推操纵杆！“薪火号”庞大的身躯以一个极其笨拙但有效的翻滚避开了大部分光束，但船体侧面还是被擦中数道，装甲板瞬间融化出焦黑的孔洞！
探照灯光扫过袭击来源！只见废墟中爬出数十只怪异的机械生物！它们主体是锈蚀的金属球体，球体上延伸出多条如同金属蜘蛛般的节肢，移动迅捷无声。球体中央，一颗巨大的、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下方则是一张由高速旋转的合金锯齿构成的“口器”！正是之前遭遇过的“数据吞噬者”的强化版！
“是战场遗留的自动防御系统！被激活了！”螺壳快速分析着扫描到的残存信号，“它们把任何移动的能量源都视为入侵者！”
“数量太多！而且环境太复杂！”小雨指尖亮起秩序白光，准备构筑防御屏障。
“让我来！”阿飞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尝尝这个！‘废土重金属死亡交响曲——遗迹崩坏篇’！”他猛地将噪音控制台的功率推到极限，双手在破键盘上疯狂敲击出一连串混乱至极的音符序列！
轰——！！！
一股混合了尖锐高频噪音、超重低频震荡、以及无数杂乱无章破碎旋律的终极声波洪流，从“薪火号”的扩音系统爆发出来！这声音甚至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这狂暴无序的噪音，对于依赖精密逻辑和能量感应的机械造物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冲在最前面的数据吞噬者动作瞬间僵直，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它们内部的精密电路在无法理解的声波冲击下过载、短路！噼啪的电火花从关节处爆出，不少吞噬者直接原地冒烟、瘫痪！
“有效！”阿飞兴奋大叫。
然而，噪音也如同在平静的死水潭中投入巨石！更远处，更多的猩红电子眼在黑暗中亮起！倒塌的金属山峦后，巨大的、如同移动炮台般的重型防御单元（履带底盘，多管能量炮）缓缓驶出！空中，响起高速旋翼切割空气的尖啸，数架造型狰狞、如同金属蝙蝠般的自毁无人机俯冲而下！
“捅了马蜂窝了！快走！向核心区冲！”老鬼当机立断，操控“薪火号”撞开挡路的残骸，在布满巨坑和障碍的战场上全速前进！船体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陆离站在剧烈摇晃的船首，灰焰右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前方。他体内的混沌源炁在战场环境的刺激下愈发狂暴，但他强忍着不适，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和威胁目标。
“左前方坑洞！绕开！”
“右上方！炮台锁定！小雨！”
“阿飞！干扰那批无人机！”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能量光束纵横交错，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小雨的秩序护盾在密集攻击下剧烈波动；陆离的混沌拳风精准点爆靠近的自毁无人机；螺壳的维修机械臂在颠簸中紧急修补船体创伤；阿飞的噪音成为最有效的范围控场手段。一行人如同在枪林弹雨的钢铁丛林中亡命奔逃。
不知冲了多久，甩开了多少追兵，“薪火号”猛地冲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的金属残骸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推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个令人灵魂颤栗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生物头骨！骨质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石的暗沉色泽，布满了狰狞的撞角和撕裂伤。头骨的尺寸远超归墟中所见的“噬界之螯”遗骸，仅仅是暴露在地表的部分，就堪比一座小山！头骨空洞的眼窝深处，残留着两团微弱跳动、散发着极度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混沌灰焰！与陆离右眼中的火焰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狂暴！
“吼——！！！”
当陆离的目光与那巨大头骨空洞眼窝中的混沌灰焰接触的瞬间，一声源自灵魂深处、充满无尽愤怒与毁灭欲望的咆哮，猛地在他脑海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