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暗流初涌
很快，一个穿着破旧但打理得还算干净的中年人带着几个手持简陋武器（钢筋、消防斧）的青壮年迎了上来。他是港口区自发组织的临时管理者，陈海。
“欢迎回来…英雄们。”陈海的目光扫过四人，尤其在陆离那异于常人的灰焰右眼和小雨眼中残留的深邃星芒上停留片刻，带着复杂的情绪——感激、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港口区…还有很多人记得你们做的事。谢谢。”他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谢，我们也是为了活命。”老鬼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有地方能落脚吗？我们需要休息，还有…情报。”
陈海将他们带到港口区一处相对完好的仓库改造的临时据点。这里挤满了伤员和疲惫的幸存者，空气浑浊，但至少能遮风避雨。老鬼和阿飞几乎是倒头就睡，鼾声如雷。陆离和小雨虽然也疲惫欲死，但体内强大的力量让他们还能支撑。
“申城…现在什么情况？”陆离坐在一堆麻袋上，接过陈海递来的浑浊饮用水，问道。小雨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闭目调息，梳理着体内秩序之力。
“乱，很乱。”陈海叹了口气，脸上写满忧虑。“天枢集团的武装力量在‘环’熄灭后就大部分撤走了，像潮水退去，留下满地狼藉。但城市里…反而更危险了。”
“没了‘天道之环’的强制镇压，以前被压制的牛鬼蛇神全冒出来了。”陈海压低声音，“有原本就藏在暗处的帮派，趁火打劫，抢夺物资；有像‘血刃’那样被‘天道’力量污染、失去理智的疯子，四处游荡伤人；还有一些…自称获得了‘神启’或‘上古力量’的家伙，拉拢人手，占地为王，都想在这废墟上建立自己的‘秩序’。”
“比如？”陆离灰焰右眼微眯。
“城西工业区被一个叫‘铁手帮’的团伙占了，老大据说能操控金属；城南的大学城废墟，被一群自称‘灵语者’的人占据，他们似乎能沟通一些…死去的怨灵？还有最麻烦的…”陈海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市中心…时代广场附近。那里残留的秩序能量场最强，被一个叫‘净世会’的组织占据了。他们的首领很神秘，没人见过真容，但据说拥有强大的‘净化’之力，能瞬间让靠近的人失去反抗意志，变得无比‘顺从’。他们正在那里建造一座巨大的…白色高塔。”
“白色高塔？”陆离心中一动，看向旁边的小雨。小雨也睁开了眼睛，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时代广场，正是小雨最后释放“净世之炎”的地方！
“还有…”陈海犹豫了一下，“有传言说，天枢集团并没有完全放弃申城。有人在港口区外围，看到过穿着不同于普通天枢士兵的、深蓝色制服的小队活动，行踪诡秘，似乎在…收集废墟中的某些东西，特别是…那些巨大的能量棱柱的碎片。”
深蓝色制服？收集棱柱碎片？陆离和老鬼（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的眼神同时一凝。这绝不是天枢普通部队的行为！
“另外…”陈海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章鱼与齿轮结合体的抽象符号，“最近在几个被摧毁的天枢据点附近，都发现了这个标记。没人知道它代表什么。”
老鬼接过那张纸，机械义眼疯狂扫描着那个符号，数据库飞速比对，最终却显示“无匹配记录”。他眉头紧锁：“新的势力？还是…天枢内部更隐秘的派系？”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取代了刚刚离开归墟的短暂轻松。申城的混乱，才刚刚开始。新的敌人，潜藏的危机，如同暗流，在废墟之下涌动。
港口仓库的临时据点无法久留。陆离四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迟早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老鬼的坚持下，他们离开了港口区，凭借着阿飞对城市废墟的熟悉和老鬼的野外生存能力，最终在申城远郊一片相对隐蔽、靠近山林的废弃工业园里，找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旧防空洞作为临时基地。
这里曾是某个秘密研究所的备用设施，结构坚固，虽然积满灰尘，布满锈迹，但主体完好，还有独立的备用电源（在老鬼的妙手下居然恢复了部分功能）和通风系统。最重要的是，足够隐蔽。
“暂时就叫‘新薪火’基地吧！”老鬼拍掉手上的灰尘，看着被应急灯照亮的地下空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开始指挥阿飞清理场地，翻找有用的设备和零件。
陆离则找了一个最安静、能量辐射最低的隔间，开始闭关。他要彻底消化吸收混沌母炁的收获，巩固新生混沌之躯的力量，并尝试掌控右眼中那团代表着毁灭与新生的混沌灰焰。
而小雨，则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掌控“秩序之眼”。
防空洞深处，一个被老鬼简单清理过的空旷房间内。小雨盘膝而坐，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微光。她闭着双眼，眉心微蹙，意识沉入体内那片浩瀚的秩序之海。
金色的几何光痕在她意识深处缓缓旋转、流淌，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逻辑网络。这是“秩序之眼”的力量核心，也是她需要降服的“猛兽”。稍有不慎，这力量就会反客为主，将她的人性彻底同化。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己的意志，如同在布满尖刀的冰面上行走。不去强行压制那冰冷的规则逻辑，而是尝试去理解它，融入它，用自己的情感和意志，为这冰冷的规则注入温度。
她“看”到了城市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希望、贪婪、互助…这些复杂而“无序”的情感，在“秩序之眼”的视角下，本应是需要被“修正”的变量。但小雨没有选择修正，而是尝试去“包容”。她以自身的意志为桥梁，引导秩序之力去抚平混乱带来的物理伤害（比如修复坍塌的通道、净化污染的水源），而不是去强行改变人心。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拉扯自己的灵魂。金色的光痕时而暴走，在她体表浮现，散发出冰冷的威压；时而又被白色的意志之火压制、抚平。她的脸色时而苍白如纸，时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汗水浸透了衣衫。
陆离结束了一次短暂的调息，来到房间外，默默守护。他能感受到房间内那激烈而危险的意志交锋，感受到小雨的痛苦和坚持。他没有进去打扰，只是将自身温和的混沌气息缓缓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屏障，隔绝外界干扰，也为小雨提供一丝源自本源的、对抗冰冷秩序的“混沌”支撑。
几天后。
小雨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那旋转的金色几何光痕依旧存在，但不再冰冷刺目，而是如同融化的黄金，带着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她抬起手，指尖一缕纯净的秩序之力流淌而出，不再是破坏性的白光，而是如同晨曦般柔和，精准地拂过地面上的一块锈蚀铁板。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铁板表面的锈迹如同被时光倒流般迅速褪去，露出下方光洁的金属，但金属本身的形状和结构没有丝毫改变。这不是破坏性的“净化”，而是精准的“修复”与“还原”！
秩序·溯光！
这是她初步掌控“秩序之眼”，以自身意志引导力量后，领悟的第一个偏向“创造”而非“毁灭”的能力！
她成功了！至少，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她看向门外，感应到陆离熟悉的气息，脸上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