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与妖女的早间茶

不过半刻钟，侍女们就在后园的简易木棚里摆开了一场堪称奢侈的茶会。

林宇望着藤桌上琳琅满目的点心，不由得挑了挑眉。

雪白的瓷碟里盛着形如梅花的酥饼，每一瓣“花瓣”上都点缀着鲜红的果酱；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层层叠叠，中间夹着淡紫色的芋泥。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盘松软的奶油蛋糕，表面用糖霜勾勒出繁复的云纹——这哪是一个小镇该有的水准？分明是京城顶级酒楼的手笔！

“尝尝这个。”林宇将一块奶油蛋糕推到鱼幼微面前，又倒了杯加了蜂蜜和牛乳的红茶，“小心烫。”

鱼幼微盯着眼前的食物，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那糕点太过精致，边缘的花纹细腻得像是用画笔描出来的，她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指一碰就会弄碎它。

“直接拿起来吃就行。”林宇示范性地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唔......”

甜而不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蓬松的蛋糕胚里还藏着酸甜的莓果酱。这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直到抬头看见鱼幼微小心翼翼咬下一口的模样。

少女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上沾了一点奶油都浑然不觉。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又抬头望向林宇，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震撼。

“好......甜......好好吃。”她小声说道，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林宇忍不住笑出声：“比以前的伙食强点？“

鱼幼微没有回答，但接下来的动作说明了一切——她以惊人的速度消灭了整块蛋糕，又眼巴巴地看向那碟梅花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宇给她续了杯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少女的吃相。

鱼幼微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松鼠。

奶油沾在她的鼻尖上，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当她伸出舌头试图舔掉时，那模样既天真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诱惑。

（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是邪恶的妖女呢？）

林宇浅啜一口茶，任由温暖的甜香在口腔中扩散。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养成游戏玩家的心态——看着一个曾经战战兢兢的少女，逐渐学会享受生活的美好，这种成就感比任何系统奖励都来得真实。

鱼幼微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耳尖微微泛红：“少掌门不吃吗？”

“我更喜欢看你吃。”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林宇急忙补充，“呃，我是说......”

“看着你喜欢这些，我很高兴。”

第二日清晨，木棚内。

系统光幕终于消散，虽然只推演出《炎凰真诀》的第一层，但对初学者而言已经足够。

“听好了，”林宇将功法口述给鱼幼微，“气走少阳，火归离位......”

少女盘坐在黄土池边，睫毛随着口诀微微颤动。

起初一切如常，连池中的水汽都未蒸腾半分。

林宇正怀疑功法是否有效，忽然觉得后背渗出细汗——这清晨的凉意竟在短短几息间变成了盛夏般的闷热。

（起效了！）

他惊喜地看着鱼幼微周身空气开始扭曲。功德值果然没白花，这专属功法的契合度远非《基础炼气诀》可比。

变化来得比预想更猛烈。

鱼幼微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赤金色的光芒如熔岩般从眼底溢出。

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开始自发卷曲、焦化，却又在彻底燃烧前诡异地恢复原状。细小的火苗从她指缝间钻出，像一群欢跃的精灵般缠绕着手臂盘旋而上。

“呃啊！”

少女突然弓起身子，十指深深抠进地面。

黄土在高温下发出“滋滋”声，转眼烧结成釉质的黑色硬块。她脖颈处的血管一根根凸起，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某种炽亮的赤色光流。

木棚内的温度仍在飙升。糕点瓷碟“噼啪”爆裂，茶水瞬间汽化成白雾。林宇的袖口开始冒烟，他不得不连连后退，却仍被热浪灼得睁不开眼。

“鱼幼微！看着我！”

林宇强忍灼痛扑上前，双手死死捧住少女滚烫的脸颊。

掌心的皮肤立刻烫出水泡，但他不敢松手——此刻那双赤金瞳孔里已经看不到理智，只剩下野兽般的痛苦与混乱。

“想象这些力量是你的一部分！”他几乎是在吼叫，“像控制火焰那样！”

“轰！”

耀眼的火柱从鱼幼微天灵盖冲天而起，狂暴的能量直接将林宇掀飞。

他重重撞在棚柱上，眼睁睁看着那道火柱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最终在棚顶熔出一个边缘泛着金光的完美圆洞。

漫天火星如雨飘落。

在这毁灭性的美丽中，鱼幼微缓缓站起。

她的嘴唇开合，吐出一个与嘶哑声线极不相符的清越音节：

“......凰。”

虚空震颤。

一道翼展超过十丈的凤凰虚影在她身后闪现，又转瞬即逝。那惊鸿一瞥的威压让方圆百里的飞禽齐齐哀鸣。

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鱼幼微踉跄着跪倒在地，她的瞳孔恢复了原本的金色。

林宇拖着被灼伤的身体走过去，发现她正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团温顺的赤焰正在缓缓旋转，像只被驯服的小兽般乖巧温顺。

“成、成功了？”鱼幼微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火烤过一般干涩。

林宇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被灼伤的皮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何止成功......”他强忍着疼痛，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棚顶那个边缘已经琉璃化的圆洞，“威力很强。”

鱼幼微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从自己的手掌移向林宇。

当她看清少掌门被烧伤的惨状时，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衣袖被烧得七零八落，裸露的手臂上布满水泡，脸上更是有几处明显的灼伤痕迹，连眉毛都被烧焦了一截。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哽咽，眼眶瞬间红了。

那团原本温顺的火焰在她掌心剧烈跳动起来，反映出主人内心的波动。

少女慌乱地想要伸手去扶林宇，又怕自己的火焰再次伤到他，手臂僵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林宇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靠得太近。”他尝试着撑起身体，却因为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

鱼幼微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却在接触到脸颊前就被残留的体温蒸发成了淡淡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