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劈也能劈出缘分

第三日清晨,聂湘云把扫帚往发间一插,竹枝梢头还挂着片没抖干净的枯叶。

她扛着两只木水桶往后山走,布鞋踩过青石板“吱呀“响——这双鞋还是上个月替伙房剥了三百斤洋葱换的,鞋尖补了块蓝布,倒比新鞋更合脚。

山风裹着晨雾扑在脸上,凉丝丝的像被小猫舔了一口。

她摸着扫帚柄小声嘀咕:“扫帚呀扫帚,昨儿御物术刚解锁,你可得给我争气。

等会挑水时,你帮我把水桶托着飞,我在后边哼小曲儿,咱们来个'人器共舞'如何?“

话音未落,头顶的天空突然暗了。

聂湘云抬头,就见层层乌云从后山翻涌而来,像被谁揉成一团的墨色棉絮,隐隐有银蛇似的雷光在云缝里窜动。

她的扫帚尖儿突然发烫,贴着鬓角的竹枝“簌簌“轻颤——这是功德系统预警的老毛病了,上回帮杂役房修漏雨的屋顶,系统也是这么烫的。

可她嘴角反而翘得更高,踮着脚往坡上跑了两步,张开双臂仰头大喊:“这雷劈得真有节奏感!

像在打鼓!

咚——咔!

咚——咔!“

话音刚落,一道碗口粗的紫雷“轰“地劈下来!

聂湘云被震得踉跄两步,却见雷光落处腾起一团白烟。

等烟雾散了,她才看清雷池边缘蜷着团黑毛——是只狐狸!

此刻它浑身焦黑,尾巴尖还在冒火星,原本油亮的皮毛成了乱草堆,右后腿上缠着道泛着青光的锁链,链尾深深扎进雷池的岩石里。

“哎哟喂!“聂湘云把水桶往地上一扔,扫帚“唰“地变大成竹筏模样,她踩着扫帚“咻“地窜过去。

系统面板在额头闪得飞快,【危险预警】四个大字蹦出来又消失,她却只盯着狐狸翻白的眼睛:“功德系统你别急,我这就救人...救兽!“

她抄起脚边的水桶,扫帚尖儿轻轻一点桶底——御物术!

水桶“呼“地飞起来,泼出的水淋在狐狸身上,“滋啦“响着腾起白雾。

聂湘云急得直搓手,又解下腰间的水囊往狐狸嘴里灌,顺口哼起慈恩堂老堂主教的《止痛安魂曲》:“小兽莫慌呀~痛痛飞走呀~月亮姐姐来哄你呀~“

被水浇过的狐狸突然抽搐两下,原本蜷成毛球的身子缓缓展开。

聂湘云这才惊觉它的体型——普通狐狸不过人小腿高,这只却足有小牛犊大,后颈还隐约露着片赤金鳞片,尾巴尖竟分叉成龟甲模样。

系统面板“叮“地弹出提示:【今日功德+500(救助濒死妖兽)】【累计功德1000】【解锁读心术中级(范围提升至十米)】。

聂湘云还没来得及高兴,太阳穴突然“嗡“地一胀——无数画面往脑子里涌:穿玄色法袍的修士举着长剑喊“此妖通敌!“,锁链穿透妖丹时的剧痛,千年雷池里蚀骨的寒意,还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冷笑:“金翅火凤与玄龟混血?

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杂种。“

“你...你被封印了?“聂湘云下意识按住狐狸的脑袋。

那团记忆里的愤怒与委屈太烫,烫得她眼眶发酸。

黑毛狐狸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还泛着雷光。

它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嘶吼:“人类...为何救我?“

聂湘云蹲下来,用袖口替它擦脸上的焦痕:“因为你看起来需要帮忙呀。

上回小六被蜂子蛰了,我也给他涂药;前儿王伯的鸡跑了,我帮着追了半座山。

救人...救兽嘛,总比看你们疼着好。“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原本炸毛的尾巴慢慢垂下来。

它盯着聂湘云发间的扫帚,那根竹枝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呀晃,叶尖沾着晨露,倒像朵开在鬓边的花。

“我名金淳。“它声音轻得像山风,“日后必报。“

话音未落,它身上的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

金淳浑身剧颤,黑毛间渗出鲜血,却强撑着用尾巴卷起聂湘云的手腕,在她掌心按了粒滚烫的妖丹碎屑:“拿好...莫被人发现。“

下一秒,它化作一团黑雾,眨眼间消失在雷池的晨雾里。

聂湘云攥着掌心的碎屑,看着空荡荡的雷池边缘发怔。

系统面板还在闪,她这才发现自己裤脚全湿了,鞋里浸着水,却半点没觉出凉来。

“金淳...“她小声念着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像春天的阳光。“

直到日头爬上山顶,她才想起挑水的活计。

两只水桶还歪在路边,其中一只被雷劈出个豁口,正“滴答滴答“漏水。

她蹲下来收拾,却没注意到树后有道身影缩了缩——是赵三娘。

赵三娘今早本来是来后山采车前草的,远远就看见聂湘云在雷池边蹦跶。

她躲在树后看得直咬牙:“好个贱蹄子,昨日扫个地都要耍威风,今儿竟敢往雷池跑?

雷池是什么地方?

封印妖兽的凶地!

她定是勾结妖兽...“

等聂湘云走后,她猫着腰溜到雷池边,一眼就看见岩石上那道新鲜的焦痕——还有半枚带血的鳞甲。

“哼。“赵三娘把鳞甲塞进袖中,嘴角勾起冷笑,“上回被杂役们笑话,这回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执法堂解释!“

当晚,聂湘云蹲在屋檐下,用破碗盛着温水泡脚。

扫帚被她拆成细竹条,正帮她搓脚背——御物术初级果然能操控非法宝物品,竹条卷着毛巾,把她的脚趾缝都擦得干干净净。

系统面板浮在眼前,【读心术中级】的说明让她直乐:“十米范围...明儿去伙房,能听见张婶藏点心的位置了!“可她很快又皱起眉,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攒了三个月的伤药,“也不知金淳伤得重不重,雷劈的伤该用金创散还是续骨膏?

明儿得去药堂多讨两副。“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她脸上,她抱着布包蜷成团,扫帚自动飞到床头,竹枝轻轻搭在她手背上,像在替她盖被子。

后半夜,青冥宗执法堂的警钟突然响了。

聂湘云被惊醒时,正梦见金淳变成只毛绒绒的狐狸,叼着她的扫帚在前面跑,边跑边喊:“小仙娥,来追我呀~“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就听见窗外有人嘀咕:“执法堂的人去杂役房了,说是抓勾结妖兽的内鬼...“

第二日清晨,聂湘云把伤药布包仔细系在腰间,扫帚别在发间,竹枝梢头的枯叶换成了朵小野花——是今早路过药园时,偷偷摘的。

她刚推开房门,就见两个穿玄色法袍的执法弟子站在门口,腰间的长剑泛着冷光。

“聂湘云,跟我们去执法堂。“为首的弟子板着脸,“有人告你勾结后山妖兽。“

聂湘云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布包——里面的伤药还好好的。

她又摸了摸发间的扫帚,竹枝轻轻戳了戳她的耳垂,像在说“别怕“。

山风卷着晨雾吹来,她突然笑了:“好呀。

不过等我喝完这碗粥成吗?

张婶今早熬了南瓜粥,可甜了。“

执法弟子愣了愣,还没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