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静谧初啼，刑斧鸣涧觅残垣

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巨兽，撕扯着残破的归墟之梭。飞船在亡命的跃迁中剧烈颠簸，金属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尾部被湮灭光束擦过留下的巨大创口边缘，暗红色的能量余烬如同跗骨之蛆，持续侵蚀着飞船的结构。临时绑定的主控权限界面在林小凡的意识中疯狂闪烁着猩红的警报。

【警告！船体结构完整性：42%！持续下降中！】

【尾部能量侵蚀扩散！抑制系统失效！】

【跃迁引擎过载！输出功率：127%！稳定性：极低！】

【预计抵达‘静谧之泉’星域倒计时：无法精确计算…路径偏差率：高…】

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林小凡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他死死抱着怀中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吱吱，将自己固定在舰桥（如果这扭曲变形、线路裸露的空间还能称为舰桥）唯一还算完好的金属座椅上。刑斧被他用布条紧紧绑在右手，斧身黯淡，传递来深深的疲惫感。他能感觉到，强行启动飞船时灌入刑斧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斧身深处那道之前被星核残片修复的细微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撑住…一定要撑住…”林小凡对着飞船，也对着自己低语。导引术艰难运转，转化着飞船内部弥漫的、带着衰败气息的未知中和能量，勉强维持着自己和吱吱的生命体征。

时间在颠簸与警报声中变得模糊而漫长。就在林小凡的意识也开始在剧痛和疲惫中恍惚时，飞船的震荡陡然加剧！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伴随着船体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归墟之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掼出跃迁通道，翻滚着、燃烧着，拖拽着长长的能量尾焰，朝着下方一片被柔和乳白色光晕笼罩的巨大星球地表，狠狠砸落！

【警告！强制脱离跃迁通道！】

【原因：遭遇未知高密度能量乱流（星球护盾？）…船体结构遭受重创！】

【迫降程序…失效…撞击预警！】

“吱吱！抓稳！”林小凡目眦欲裂，只能徒劳地将吱吱更深地护在怀里，身体蜷缩，导引术转化的生机能量疯狂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

轰——！！！！

天旋地转！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金属彻底解体的哀鸣混杂在一起！林小凡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剧烈的冲击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只感觉护体的能量如同纸片般破碎，无边的黑暗吞噬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湿润。带着奇异植物清香的空气涌入鼻腔。

林小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剧痛如同潮水般从全身各处涌来。他发现自己半泡在一片浅水中，水很清澈，带着淡淡的乳白色荧光。头顶是极高、极远的穹顶，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光晕，照亮着这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他挣扎着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怀中。吱吱依旧昏迷，小小的身体冰冷，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生命力透支加上内丹沉寂，让它的情况比林小凡更糟。他强忍着剧痛，运转导引术，将转化出的微弱生机能量注入吱吱体内，勉强吊住它的一口气。

环顾四周，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边缘。湖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荧光，湖底铺满了细碎的、同样散发着微光的乳白色砂砾。湖泊周围，生长着无数奇异的植物：高达数十丈、主干如同水晶般剔透、枝叶却是半透明流苏状的巨树；低矮的、叶片如同蓝色宝石般闪耀的灌木丛；藤蔓上垂挂着灯笼状、内部有液体流动并发出微光的果实…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和精纯平和的能量波动。

这里…就是静谧之泉？万化信息板中描述的“低威胁生态星球”？这浓郁的生命能量，对吱吱的恢复绝对大有裨益！

希望重新燃起！林小凡挣扎着抱起吱吱，涉水走向岸边。脚下的湖水温暖舒适，浸润着他身上的伤口，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导引术在这里运转的效率似乎提升了不少，空气中精纯平和的能量被迅速转化为生机，滋养着他近乎崩溃的身体。

【环境侦测：未知地下空间…能量浓度：极高（温和/生命属性）…】

【宿主伤势恢复速度+300%！生命力透支：23%→ 22.8%…（缓慢恢复）！】

【目标：吱吱吸收环境能量…本源枯竭修复度：35%→ 35.1%…（微弱）…】

上了岸，脚下是柔软、散发着同样乳白色微光的苔藓。林小凡将吱吱小心地放在一丛低矮的、叶片如同蓝宝石的灌木旁。这灌木散发的能量波动似乎对生命体有安抚作用，吱吱紧蹙的小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他这才有空打量自己迫降的飞船——或者说，飞船的残骸。

归墟之梭如同一条被斩断的钢铁巨兽，前半截舰桥和部分船身斜插在数百丈外的湖岸边，被几株巨大的水晶巨树卡住，船体严重扭曲变形，冒着缕缕青烟。尾部连同引擎部分，则彻底消失不见，想必是在迫降的恐怖冲击中彻底解体了。幸运的是，迫降点似乎是地下湖泊的浅水区，巨大的缓冲和浓郁的生命能量，才让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核心危机暂时解除，但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吱吱急需大量精纯能量唤醒内丹；飞船彻底报废，失去了离开的希望；他们被困在这个未知的地下世界；刑斧受损，状态低迷；最重要的是，启动飞船所需的“空间晶格”毫无头绪！

“晶藤谷…信息板提到‘晶藤谷’可能产出空间晶格…但这里…是地下溶洞啊…”林小凡看着这片梦幻却封闭的空间，眉头紧锁。他尝试用意念沟通那临时绑定的、仅能显示飞船状态（现在只剩船头残骸的状态）的主控权限，毫无反应。0.001%的权限在这里如同尘埃。

就在他忧心忡忡之际，腰间的刑斧，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不是煞气涌动，而是一种…仿佛金属感应到同源的、带着共鸣意味的震颤！

嗡…嗡…

震动非常轻微，却带着明确的指向性——指向湖泊对岸，那片被茂密发光藤蔓覆盖的岩壁深处！

林小凡猛地握紧斧柄！刑斧的异常从未有过！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与万化系统相关的东西？还是…空间晶格的线索？

希望再次点燃！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吱吱，小家伙在蓝宝石灌木的滋养下气息还算平稳。他必须去探查！为了离开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将导引术运转到极致，恢复着体力，同时拔出刑斧，警惕地踏入荧光湖水中，朝着刑斧感应的方向涉水而去。湖水不深，只到腰部，温暖而舒适，浓郁的生机能量持续滋养着他的伤势。

越靠近对岸，刑斧的震动就越发明显，频率也越来越快，斧身黯淡的纹路甚至开始流淌起微弱的血光。空气中，除了浓郁的生命气息，林小凡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的…空间能量波动！以及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

拨开垂挂到水面的、如同发光帘幕般的藤蔓，林小凡登上了对岸。眼前是一片更加茂密的发光植物丛林。他循着刑斧的指引，在巨大的水晶巨树和宝石灌木间艰难穿行。刑斧的震动如同最精准的指南针，引导着他避开一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能量旋涡（似乎是某种植物释放的防御孢子）。

终于，在一处被粗壮如龙的发光藤蔓完全覆盖的岩壁前，刑斧的震动达到了顶峰！斧身甚至发出低沉的嗡鸣！指向藤蔓覆盖最厚实的地方！

林小凡停下脚步，蕴灵感知全力张开。藤蔓后方，那岩壁内部，果然传来清晰的、冰冷的金属回波！还有那精纯的空间能量波动！这里…有东西！

他举起刑斧，小心翼翼地将斧刃探入藤蔓的缝隙。那些发光的藤蔓似乎对刑斧的气息有些忌惮，微微收缩了一下，但没有发动攻击。他用力拨开厚重的藤蔓层。

藤蔓之后，并非岩壁，而是一扇巨大的、布满了复杂几何纹路的金属闸门！闸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苔藓，但依旧能看出其材质与万化归墟那些建筑如出一辙！在闸门中心，一个与主控室和Delta-7节点类似的权限光圈装置，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幽蓝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的眼睛！

【发现：万化前哨站/小型设施入口！】

【状态：沉寂（低能耗维持）…权限光圈：微弱响应…】

【侦测到内部：微弱空间晶格能量反应！同源金属结构！】

万化遗迹！这里竟然也有万化系统的遗迹！而且内部有空间晶格能量的反应！

狂喜涌上林小凡心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立刻将意念沉入刑斧，沟通着那股同源的“清道夫”意志，同时将自己的意念和那可怜的0.001%权限，一起投向那幽蓝的权限光圈！

“开启！”

嗡！

权限光圈的光芒猛地亮了一瞬！闸门内部传来沉重的机械解锁声！覆盖其上的灰尘和苔藓簌簌落下！厚重的金属闸门，在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后，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合着陈旧金属、尘埃、以及浓郁空间能量气息的气流扑面而来！

闸门之后，是一条向下延伸、被黯淡幽蓝应急光源照亮的金属通道。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开阔的空间。

希望就在眼前！林小凡握紧刑斧，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这座沉寂的万化遗迹。刑斧在他手中嗡鸣着，仿佛回到了久别的家园。

然而，就在他踏入通道的瞬间！

通道两侧墙壁上，那些原本黯淡的幽蓝应急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冰冷的合成音在空旷的通道中突兀响起，带着久违的、属于万化系统的漠然：

【检测到未授权个体（携带清道夫协议载体）…】

【威胁评估：低…权限验证：0.001%…不足…】

【启动基础防御协议…清理程序：激活…】

咻！咻！咻！

通道尽头，三个如同金属圆球、表面布满细密孔洞的悬浮装置，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无声无息地滑出！孔洞之中，冰冷的能量光束正在快速充能！

【防御单位：自律清理者（基础型）！】

【威胁等级：中！清除指令确认！】

林小凡瞳孔骤缩！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静谧之泉”的低威胁，显然不包括这些万化系统遗留的看门狗！

他立刻横斧于胸，导引术全力运转，眼神锐利地锁定了那三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金属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