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研究思路、主要内容与研究方法

1.3.1 研究思路

本书按照“理论框架—实证分析—对策研究”的思路展开研究（如图1-1所示）。首先，综合新经济社会学与经济学的相关理论，构建了一个“嵌入社会网络的供需均衡分析框架”，用以从理论上阐释农民工回流条件下农村养老资源的配置机制。其次，分别利用宏观统计数据以及微观社会调查数据，从农村养老资源的供给与需求两个方面展开实证分析，考察了目前农村养老资源的供给状况，以及未来不同时期内、不同的农村居民群体的养老预期和养老资源需求。最后，根据理论与实证分析的结果，有针对性地从社会养老保险制度框架的构建、“三阶段”农村养老资源动态优化配置战略，以及养老产业体系的打造三个方面，展开了如何优化农村养老资源配置的对策研究。

1.理论框架

在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的社会背景下，研究农村养老资源的配置问题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但农村养老资源究竟应该如何配置？必须先从理论上对其配置机制进行阐释。从理论研究的范围来看，经济学是专门研究资源如何配置的学科，微观经济学的供需理论对于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是如何使资源有效地得到配置的内在机理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无疑在各类资源的有效配置过程中发挥着决定性作用。因此，对于农村养老资源的配置问题而言，在理论直觉上，经济学的供需理论似乎是用来阐释该问题的“理所当然”的选择。

但是，经济学的“经济人”假设前提过于严格，原子化的“经济人”在做出经济行为决策时被认为是完全理性的。这种假定与大多数事实并不吻合，经济学理论由此受到很多质疑。新经济社会学的社会网络理论认为，经济主体的经济行为会受到他所“嵌入”的社会网络的影响。但是，新经济社会学并未否定经济学的理性假定。这一点从新经济社会学的代表人物格兰诺维特的论述中可以看出：“我认为，虽然理性行动的假设总是有问题的，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假设，不应轻易放弃。当情境约束，特别是嵌入性约束被充分理解时，对于分析人员来说那些非理性行为或许本是很合理的。”可见新经济社会学对经济学理论的挑战主要针对经济学的“原子化”假设，即经济学剥离了那些本应该纳入分析框架之中的“情境约束，特别是嵌入性约束”。

从农民工“出村—入城—回乡”的整个过程看，农民工先是脱离原农村社区中的社会网络，再在城市中建立新的社会网络，最后回到已经因为经济社会发展而发生了变化的农村社会网络之中。农民工在城市建立并融入新的社会网络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被打上城市社会网络的“烙印”。因为，人既有自然的属性，也有社会的属性，人的社会属性就是在社会化的过程中建立的。而社会化过程就是个体人在行为方式、思想意识上与社会规范、标准统一然后内化的过程。所以，一个长期在城市务工的农民工，其养老观念与思想意识不可能不受到城市社会网络的影响，并进而影响其养老行为。

既然农民工的养老观念及养老行为会受到城市社会网络的影响而改变，那么这种改变必然会导致回流农民工与那些在家务农的居乡老人相比，对某些养老产品或服务的消费需求存在差异——“偏好效应”。此外，农民工群体的收入水平普遍比务农的居乡群体更高，所以即便是消费同类养老资源，农民工群体由于其预算约束相对更宽松，其消费能力也会更强——“收入效应”。同时，养老需求受到城市网络影响的农民工回到农村养老之后，他将再次构建起农村社会网络，他的养老观念及行为将通过“示范效应”与“从众效应”在农村社会网络中持续传播，从而导致整个农村社会网络对养老资源的需求的持续调整。

可见，当把回流农民工和农村居民嵌入他们所处的社会网络之中，并把这种嵌入性约束条件纳入他们的行为方程之后，得出的结论将更加符合社会现实。故本书在构建分析农村养老资源配置机制的理论框架时，综合了经济学的供需理论以及新经济社会学的社会网络理论，以供需理论为基本分析框架，然后分步骤不断地放松约束条件，对基本框架进行拓展。

第一步，在不考虑农民工回流而只考虑在家务农的居乡群体的条件下，以农村居民作为养老资源的需求方，家庭、市场和政府作为养老资源的供给方，对农村养老资源市场均衡作静态分析。

第二步，将回流农民工纳入市场需求方，但是只考虑“收入效应”和“偏好效应”，不考虑农民工对农村社会网络的激励作用，在这种条件下，对农村养老资源市场均衡作静态分析。

第三步，把回流农民工的养老观念与行为对农村社会网络中的居乡群体所产生的“示范效应”以及居乡群体对这种新观念、新模式所产生的“从众效应”纳入市场需求影响因素之中，并对农村养老资源市场均衡作动态分析。

2.实证分析

在理论框架构建完成之后，便是利用实证分析对理论框架进行检验，并通过实证分析掌握有关农村养老资源需求及供给的相关信息，以便更好地制定相关制度、政策及规划，科学合理地配置农村养老资源。

首先，通过宏观统计数据对农村养老资源的供给状况进行分析。这部分内容主要根据各类统计年鉴、统计公报等统计资料，对涉及农村老人养老的经济保障、生活服务保障、医疗保障、精神慰藉、文化、权益保障等方面的内容，按照各种资源的基本属性，将其归纳为人力资源、财力资源、物质资源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其次，通过微观社会调查对劳务输出大省的农民工流动情况进行研究。在理论分析部分得到了一系列关于农民工流动的结论，比如，为什么有的农民工会脱离农村社会网络而选择外出务工？为什么同是外出务工群体，有的人能够在城市立足，有的人却没办法融入城市只能回流农村？这些理论分析结论，需要在实证分析部分作进一步的检验。故在微观社会调查分析时，第一，从居乡群体与务工群体比较的角度出发对农民工外出情况进行调查分析。第二，从意愿回流农村养老的群体与不准备回流农村养老的群体比较的角度出发对农民工回流意愿及趋势进行调查分析。第三，对农民工回流农村养老的趋势、规模、时间节点以及阶段压力进行研究分析，为后面的对策研究部分提供基础支撑。

最后，本书通过“嵌入社会网络的供需均衡分析框架”得出了回流农村养老的农民工对养老产品与服务的需求与居乡未外出的农村居民群体相比存在差异的结论。为检验该结论以及为后文的对策研究奠定基础，故在微观社会调查分析时，对回流群体与居乡群体在养老期望、养老保障政策需求等方面进行了比较分析研究。并进一步分群体、分阶段对不同农村居民的养老保障政策需求进行了重要性评估。

3.对策研究

对于农村养老资源的需求与供给状况，以及农民工的回流趋势有了清晰的了解之后，接下来便是在此基础上对未来一段时期内如何科学合理地配置农村养老资源展开研究。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对于养老资源的数量、种类、质量的要求也会不断提高，有效的需求必须是有支付能力的需求。因此，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是农村老人养老需求得到满足的重要前提。在传统的农业社会，家庭承担着农村老人的养老功能，家庭规模的大小、子女收入水平的高低影响着老人的老年生活质量。但是，在工业化、城镇化持续发展，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深化的背景下，在家庭规模不断缩小并趋于“原子化”的条件下，家庭养老功能逐渐弱化、社会养老逐渐成为主导将是一个必然的趋势。而建立起完善的社会养老保险体系是实现社会养老的先决条件与基础。

因此，对策研究部分把如何构建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框架放在最前面进行研究。尽管目前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已经统一，但是这并不妨碍在统一的制度框架里根据农村的实际情况建立有针对性的制度细则。本书根据其他国家的实践经验、世界银行的建议，结合我国农村的实际情况，对如何构建我国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体系的“五支柱”进行了研究。

在解决了农村居民养老“是否消费得起？”的问题之后，有没有足够的养老产品、服务人员、养老机构、组织力量等资源确保农村老人“能够消费得上”便是逻辑上需要着重解决的问题。故对策研究的第二部分便是对农村养老资源具体如何配置进行研究。根据对农民工回流意愿的调查，2020—2040年农民工回流可能呈现三个明显不同的阶段，因此本书根据农村居民养老需求的调查结果、劳务输出大省的老龄人口预测、农村养老资源的供给状况，分“三个阶段”对农村养老资源的动态优化配置问题展开了研究，并以劳务输出大省四川为例，对其农村养老资源的优化配置进行了定量化的研究。

在现实生活中，与养老有关的产品与服务数不胜数，只有依靠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来有效配置。但是，市场并不是万能的，需要政府进行宏观管理与调控。“养老产业”就是政府宏观调控的重要抓手，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养老产品或服务，它都归属于养老产业，都可以通过养老产业来承载和整合。政府要扩大养老产业的规模、提升养老产品与服务的质量，只需要针对养老产业制定相关的配套政策即可，而不需要事无巨细地涉入每一样产品或服务之中。故对策研究的最后一个部分主要围绕如何做大做强养老产业展开研究，并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