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的第一夜

“咳咳。”

多年后，卢卡恩再次踏入宿舍房间，心中感慨万千。

房间里的布置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张床依旧摆在原来的位置，书桌也静静地立在墙边。

他望着房间里一件件曾属于自己的物品，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把剑，满满的都是回忆啊。”

卢卡恩拿起入学时姐姐送给他的佩剑，细细端详。

以前，他只是单纯地珍惜这把剑。

后来被学院开除时，他慌乱之中根本来不及带走。

他拔剑出鞘，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嗡鸣，雪亮的剑锋映入眼帘。

姐姐当初送剑时，说这是她精心挑选的。

如今看来，她说得没错。

只可惜，他一直舍不得用，这把剑连一次实战都没经历过。

“总之，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卢卡恩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清晰的刺痛感传来。

这一天，他都不知道掐了自己多少次，脸颊估计都有点肿了。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他只能接受这个离奇的事实。

他回到了十八岁。

他被凯瑟琳一剑刺穿心脏。

凯瑟琳是他的青梅竹马，却也成了灾厄君主。

就在他缓缓闭上眼睛后，竟然离奇地回到了当年被学院开除的那个时间点。

而且，他还对院长爆了粗口。

类似“去你妈的”之类的话。

平日里，卢卡恩从来不说这种脏话，但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就索性发泄了一次。

结果院长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她扯着尖锐的嗓子，冲着卢卡恩大喊大叫。

当时卢卡恩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也用各种歪理和她争论起来。

“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

最终，院长给了他一个缓期执行的处分，期限正好是一周。

在这期间，他必须拿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事情的起因好像是成绩不达标……”

实战考核缺席、殴打同学、骚扰女同学，大概就是这些罪名。

实战考核缺席，是因为当时周围干扰太多，他根本没能去成。

至于殴打同学和骚扰女同学，那纯属无中生有。

“头已经开始疼了。”

卢卡恩揉了揉太阳穴。

成绩问题多少还能想想办法补救，可后面这两项指控就棘手多了。

“算了，从现在开始想办法吧。”

其实一开始，卢卡恩觉得就算被开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渐渐地，他的想法变了。

凯瑟琳为什么会变成灾厄君主，甚至不惜毁灭世界呢？

不管怎么想，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凯瑟琳。

虽然她长大了，但那张黯淡无光的脸，还有滑落的泪水，都让他确信无疑。

前世被开除后，他和凯瑟琳之间的所有联系都断了。

就算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他也得留在学院里。

现在的他十八岁。

整整十年后，那个曾经对所有人都友善可爱的少女，竟然成了屠戮大陆所有生命的灾厄。

他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

还有，艾莉丝。

没错，为了最后向他求婚的艾莉丝，他也必须这么做。

想到这里，卢卡恩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

仔细想想，要不是当初选择去魔域森林当向导，他们可能根本不会相遇。

不过，当向导的事先放一放。

如果被开除后去魔域森林当向导，或许能再次遇见艾莉丝，但那样的话，凯瑟琳还是会毁灭大陆。

向导这份工作，毕业后也能做，就算不做，他也能主动去找艾莉丝。

虽然她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总会有办法的。

相比之下，现在的身体状态简直好到爆。

当向导后，他为生存苦苦挣扎，身体就像生了锈的零件，嘎吱嘎吱作响。

但现在，他正处于每天坚持锻炼和修炼的年纪，身体也处于巅峰状态。

前世的他，明明拥有这样的身体，却因为意志不坚定而轻易动摇了。

卢卡恩苦笑着脱下上衣，在房间里活动起来，汗水渐渐浸湿了皮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胡乱擦了把汗，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黑发飘逸的少女，模样俏丽。

正是凯瑟琳。

“咦？你在锻炼吗？”

没有那种尖叫着脸红的俗套剧情。

作为青梅竹马，她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卢卡恩赤膊锻炼的样子了。

“嗯，是啊。”

“我听说你被开除的事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卢卡恩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他脸上的异样还是被凯瑟琳察觉了。

她关切地朝他走近一步。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虽然极力克制，但他还是移开了视线，说道：“那个，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嗯？”

“抱歉，今天不太想见你。”

“啊……”

凯瑟琳的表情瞬间僵住。

她低下头，声音也变得低沉，应了一声“好”，便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

她以为，卢卡恩是因为被开除的事心情不好，才让她离开。

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卢卡恩的记忆里，眼前这个少女，就在几个小时前才刚刚把利刃刺穿他的心脏。

此刻再次面对她，卢卡恩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

“哈……呼……”

而且，他的呼吸也难以平静。

仅仅看着她，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就紧紧攫住了他。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让他头晕目眩、无法正常呼吸的灾厄君主的模样。

他差点就没忍住，险些说出刻薄的话，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凯瑟琳成为灾厄君主的时间提前。

为了转移注意力，卢卡恩用这具年轻的身体做了一番略显剧烈的运动。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沉重。

不等他开门，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比他体格稍壮、面容英俊的金发少年走了进来。

“卢卡恩！我听凯瑟琳说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和凯瑟琳一样，阿瑞斯也是卢卡恩的儿时玩伴。

和卢卡恩不同，阿瑞斯人气很高，成绩也是顶尖，深受许多人喜爱。

但卢卡恩记得，那时候阿瑞斯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和他打招呼。

‘那时候，还真是挺受伤的。’

虽然阿瑞斯偶尔会像这样，晚上来他房间一起聊天，但在学院里，他们俩就像陌生人。

当时卢卡恩还天真地以为，那是阿瑞斯保护朋友的方式。

他天真地以为，如果自己这个被贵族们鄙视和排挤的人，贸然和人气高涨的阿瑞斯套近乎，或许阿瑞斯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和欺负。

‘全是胡扯。’

现在回想起来，那算什么朋友。

小时候，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但当他落魄时，阿瑞斯不也干脆地抛弃了他吗？

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才在没人看见的夜晚，偶尔过来找他。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嗯，没有。”

“……嗯？”

没想到卢卡恩回答得这么干脆，阿瑞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家伙连惊讶的样子都这么帅，卢卡恩心里暗想。

一股久违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不管阿瑞斯做什么，他那帅气的模样总让卢卡恩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如果是阿瑞斯，肯定能帮上忙。

想想他身边围绕着的众多女性，只要阿瑞斯一句话，各种情报自然会源源不断地汇集过来。

但卢卡恩不需要。

在他心里，这家伙已经不算朋友了。

“还有，以后别再这样来找我了。要说话就在学院里光明正大地跟我说，别像做贼一样，只在晚上偷偷摸摸地过来。”

“啊？”

“我是说，我不想用这种施舍般的愧疚感，来乞求所谓的友谊。”

卢卡恩用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阿瑞斯一脸慌张，说了句“下次再聊吧”，便关上门快步离去。

就这样，卢卡恩又活动了一会儿身体。

这时，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他有点不耐烦了，粗鲁地拉开门，没好气地问：“谁啊？”

“呀！你干什么！怎么不穿衣服！”

门口站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金发女学员。

‘这谁啊？’

不对，说从未见过有点夸张。

记忆里好像有这么个人，但具体的长相和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跑到男生房间来还抱怨什么。女生宿舍应该在楼上吧。”卢卡恩没好气地说。

“先、先把衣服穿上！”女学员脸颊微红，有点结巴地说。

真是莫名其妙。

“不要。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卢卡恩正要关门，那女学员慌忙伸手抵住门，调整了一下姿势，假咳几声，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看、看起来不像，胆子倒是不小嘛。好吧！我就直说我的来意了。”

卢卡恩抱着胳膊，歪着头，示意她继续说，但脑海里一直在使劲回想她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呢？

感觉好像能想起来，但又隔着一层雾，不清晰。

只要再有一点线索，他就能立刻认出来，但偏偏就卡在那里，就像牙缝里塞了肉丝，浑身不自在。

“过去几天，阿瑞斯为什么老是来你的房间？还是在三更半夜。”

“什么？”

“在学院里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为什么到了宿舍却老往你房间跑？他还为此拒绝了我的约会！”

啊！

啊啊！

卢卡恩终于想起来了！

是阿瑞斯那片“鱼塘”里的一条小鱼！

她很有亲和力，但又有点过头，给人一种略显不良少女的感觉，而且对阿瑞斯身边的其他女学员，总是隐隐抱有几分嫉妒。

‘名字叫什么来着……’

抱歉，名字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毕竟是十年前的记忆，能回忆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

‘唉，可怜的家伙。’

他回想起自己前世被开除后，不知道阿瑞斯和这个女孩的结局如何，但估计不会太好。

阿瑞斯那家伙，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偷走了不少女孩的心，却从未真正回应过她们的感情。

好像也不是从小就这样，但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有了些玩弄感情的习气。

想到这里，卢卡恩莫名有些心酸。

这个女孩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名为阿瑞斯的“网”中，甚至还以为卢卡恩是她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某种程度上，真是青涩得可爱，但也让人觉得可怜。

“喂，别想着和那种家伙谈恋爱了，有那工夫不如去好好学习吧。”

这是卢卡恩能给出的最大忠告了。

随后，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