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家碧玉

未时一刻，秦祥林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炼丹房外。

然而今日他并非独自前来，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着月白色流仙裙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约莫只有十七八岁，身姿窈窕高挑，腰间束着一条浅绿色丝绦，衬得纤腰不盈一握。

她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琼鼻樱唇，顾盼间自带一股贵气。

发间簪着一支白玉钗，几缕青丝垂落颈侧，又带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之意。

两名女弟子见到云辞，顿时低下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们的容貌已算是清秀貌美，此刻却自觉如山间草鸡仰望九天之上的凤凰。

贺阿离抬眸瞥向其他几名供火童子，见到只有身侧的陈云清还保持着泰然神色，微微吃惊。

陈云清见其他人都低头不敢看这名女子，便也将自己目光收回，微微低头。

秦祥林取出腰间挂着的玉牌，打开了炼丹房的禁制。

领着这女子，率先进入炼丹房之中。

“今日由她主炼，老夫从旁指点。”秦祥林捋须笑道，目光在六名供火童子身上扫过，“你等需比昨日更加专注。”

“起火。”

随着云辞清冷的声音响起，第一位供火童子，将体内灵力输入，控火阵法应声而亮。

云辞控火娴熟，操控着炉底的火焰，在丹炉上流动，预热着丹炉。

待预热完毕，她袖手轻拂，十二种灵药从玉盒中凌空飞出，整齐排开，正是昨日碧灵丹的原料，但分量却只有秦祥林所使用的一半。

陈云清心中暗忖，“果然，昨日秦执事，是两份一起炼制。”

云辞指尖在虚空轻点，将其中一份灵药，分出小半株投入炉中。

“为何只投一点？”秦祥林突然发问。

被秦祥林突然发问，云辞手指微顿，“玄冰草性寒，全量入炉，会损失药性，弟子先投少量先析出药性，待后续补齐……”

“愚钝！”秦祥林打断，白须颤动，“玄冰草是性寒，但你以多次少量的方式析出药液，会导致碧灵丹凝丹不圆融。”

秦祥林指诀挥动，将剩余的玄冰草投入丹炉之中：“你当以离火诀催动阵法，外火正旋，内火逆旋！”

云辞丹道的基础，其实极为扎实，并不是如秦祥林说的那般愚钝。

她迅速改变手中动作，纤指连动，在丹炉上方迅速划出赤色灵纹，动作行云流水。

丹炉上的火焰，随之以顺时针开始急速旋转，舔舐着炉身。

“原来如此……”陈云清在心中默记。

昨日秦祥林施展太快，他未能看清，此刻云辞的动作虽然也很快，但还是让他捕捉到这种控火技巧。

一株株灵药投入，秦祥林时而出言赞许，时而出言呵斥。

待到黄尘上前供火之时，昨日表现最佳的他，却是乱了心神，火焰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云辞柳眉轻蹙，看向控火阵方向的黄尘，眼神凌厉。

秦祥林皱眉道：“真正的炼丹师要能适应各种状况，供火童子实力低微，火焰波动是经常会有的事情，你不懂得及时接续稳住火焰吗？”

云辞闻言，面色微红，樱唇微张，似要辩解。

她自学炼丹以来，都是用灵石来驱动控火阵，身边也只有指导她的炼丹师，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数落。

虽然眼前的供火童子只是为她操控的控火阵提供灵力，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围观者，但正是因为眼前的都是地位低下的供火童子，才让她心中感到羞恼。

秦祥林见她面色有异，心中暗道，“心性有待磨炼。”

语气稍有缓和：“专心！此刻碧灵草将融未融，当以震字指诀打散碧灵草，以更快析出药力，要快！不然其他药力便要流失了。”

云辞闻言立即收敛心神，樱唇紧抿，全神贯注地依言行事。

“基础扎实，是有天赋的。”一旁的秦祥林微微颔首。

二人的对话不断传入耳中，陈云清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碎片信息。

前方黄尘打出灵力不支，需要替换的手势。

陈云清后方的贺阿离见他分神，慌忙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惊醒过来的陈云清，朝贺阿离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上前盘坐在阵眼上，收敛心神，为控火阵提供灵力。

贺阿离看着陈云清身形挺拔，容貌俊朗，感受着手心中残留的温热，不由得耳尖微红，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在青竹谷中，都是女杂役，贺阿离偶有外出做一些宗门任务，遇到的也大多是一些猥琐之徒。

似陈云清这般，样貌出众，又不卑不亢的杂役弟子，贺阿离从没见过。

申时二刻之时，六名供火童子，已经轮换到第二轮之时。

这炉碧灵丹方才出炉，玉盘中躺着七颗碧色丹药，成色仅比昨日秦祥林赏赐他们的还要差上一些。

“尚可。”秦祥林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挡在云辞与供火童子之间，袖袍下的手悄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退下。

他目光温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宗主真是好运道，有你这样的后辈，小小年纪，修为便已臻至炼气七层。

丹道造诣更是出类拔萃，老夫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丹道都不曾知晓，真是后生可畏啊。”

云辞闻言，唇角轻扬，眸中闪过一丝矜持的笑意，向秦祥林盈盈一礼，“秦老过誉了，辞儿怎当得起如此夸赞。”

见到秦祥林的手势，几名供火童子从炼丹房退出。

炼丹房与云房间的连廊之上，陈云清脚步放缓，待贺阿离行至身侧，便转身执礼：“多亏师姐方才提醒，云清在此谢过。”

贺阿离闻言脚步微顿，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浸着薄汗的衣角。

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耳尖泛起薄红，声音细若蚊呐：“我们都是杂役弟子……仙道艰难，互相照拂是应当的。”

说罢悄悄抬眼，却在触及陈云清目光的瞬间又慌忙垂下。

陈云清见她双颊飞霞，似凡间邻家少女般温婉可人，与秦祥林带来的那位风华绝代的美人相较，更显质朴动人。

细细看来，眼前女子的眉眼之间并不比那名女子差多少，只是常年的杂役弟子生活，让她的肌肤略微粗糙，且呈现出小麦色。

只是身形娇小，加之装束朴素，和唯唯诺诺的神态，让她显得有些普通。

不觉间，眼前女子小家碧玉的模样，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是啊，仙道艰难，应当互相照拂。”陈云清赞同地说道，望着她局促的模样，“不过，仙道虽难，但勤修不辍者，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两人不知不觉间都放慢了脚步，并肩徐行。

廊外有清风拂过，竹影婆娑间，带着丹峰上特有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