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师兄冒些风险

她转移话题道：“方才灵药阁门口那人，怕是要对师弟不利。”

陈云清执壶为她添满酒水，神色从容：“我瞧见他留了一人盯梢。不过无妨，待会儿与顾师兄一同离开坊市便是，他以武入道，战力强横，那林锋翻不起什么浪来。”

“顾师兄？你那个去办要紧事的师兄？”

贺阿离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不似先前的羞涩。

两人从辰时一直聊到酉时，陈云清这才知道，女杂役弟子那边的宗门任务竟是从暗箱中抽取，全凭运气分配。

而男杂役弟子这边，各谷执事盘剥严重，大半收益都落入他们手中，对修行影响极大。

正说着，顾阳神清气爽地走上楼来，腰间墨玉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荡。他见到贺阿离，眉梢一挑，笑着问陈云清：“云清师弟，这位仙子是？”

“贺阿离，青竹谷的师姐。”陈云清介绍道，“我们在丹峰做供火童子时相识。”

顾阳意味深长地在陈云清身侧坐下，“师弟好眼光。”

贺阿离耳尖微红，低头抿酒，几乎要将脸埋进酒杯里。

顾阳喝着酒，压低声音，在陈云清耳边问道：“师弟，逍遥丸……你还有多少？”

陈云清问道：“师兄还想要？”

“不是我。”顾阳指了指天香楼方向，轻声说道，“这一个月来，许长生四处打听那名合欢宗弟子，不少人都知晓了逍遥丸。”

“天香楼出高价，求购此药的丹方，若有成丹，也愿出三块下品灵石一颗收购。”

陈云清心头一跳。

三块下品灵石一颗！

逍遥丸不过是他稀里糊涂做出的，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所用的乃是灵药和妖虎鞭的缘故，药效异常的好。

但也只是前世凡俗壮阳药的改良版，又无助长修为之效，三块下品灵石一颗，着实夸张。

逍遥丸未经炼制，只是熬煮后搓制而成，有心之人得到逍遥丸，只需请一名炼丹师或能够辨药的修士稍微研究一番，便可知道其中成分。

这价格虽然远超预期，但这生意却做不长久。

陈云清沉吟了一会，放下筷子，朝贺阿离说道：“阿离师姐，我与顾师兄有要事商议，你在此稍候。”

贺阿离神色有些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顾不上贺阿离，陈云清与顾阳来到三楼的一间雅阁之中，要了一桌酒菜。

陈云清指尖轻叩桌面，沉吟片刻后低声道：“师兄，此事需从长计议。”

窗外夕阳西斜，顾阳仰头饮尽杯中酒，眼中精光闪烁：“师弟可是担心有杀身之祸？”

“正是。”陈云清点头，“不瞒师兄，逍遥丸的残方，所用不过寻常灵药，若有丹师细究，不出半月便能仿制。”

顾阳也在心中沉吟：“不如回去与许长生合作，由他出面售卖，让他拿大头。他乃是许家族人，有宗门长老当靠山。”

“可行？”陈云清有些意动，若是由许长生出面，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便会转嫁到宗门头上。

“应当可行，”顾阳点头道，“我与许长生，乃是同道中人。”

陈云清沉思片刻，对正在大快朵颐的顾阳说道：“顾师兄，请许长生出面之事，恐怕不妥。”

顾阳咽下口中的灵膳，诧异道：“云清师弟，此话怎讲？”

“我等不过是长青宗杂役弟子，身份卑微。许长生身为谷中执事，又有长老撑腰，若要拿捏我们，易如反掌。”见顾阳点头赞同，陈云清继续说道，“若与他有利益纠葛，必遭祸患，我可不想被搜魂后沦为废人。”

顾阳闻言冷汗涔涔，暗愧自己思虑不周，出的馊主意，险些害了云清师弟。

“云清师弟，是师兄欠考虑了。”他面露惭色，捧起酒坛道，“师兄自罚一坛。”

说罢便要取酒自罚，陈云清夺过酒坛，笑着说道：“顾师兄好饮，这是在犒赏自己。”

陈云清给两人各斟了一杯，举起酒杯，在顾阳杯沿轻轻一碰，“我有一计，可一劳永逸解决此事，只是……要师兄冒些风险。”

“云清师弟，你细说。”顾阳沉吟了一阵，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江湖气，“师兄昔年在江湖之上，便是在剑尖上讨生活的。”

陈云清问道：“师兄昔年在江湖上的那些乔装手段，可还娴熟？”

顾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上胡茬，“乔装？没问题。”

“只是……”陈云清鼻尖微动，“师兄这一身酒气，怕是要露了破绽。”

顾阳放下酒杯，摆了摆手，“无妨，我有办法，要乔装成何人？”

“我要师兄……”陈云清压低声音：“今夜再次返回河湾坊市，乔装成许长生要找的那名合欢宗弟子，将三百颗逍遥丸与逍遥丸的配制之法，出售给天香楼。”

“配方不低于三百块下品灵石。”

顾阳的喉结上下滚动，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这么多……”

这事若能做成，可是总共一千二百块下品灵石入账！

黄龙丹，都能买上四颗！

若有黄龙丹，他突破炼气四层几乎是十拿九稳。

陈云清接着说道：“此事若成，我与师兄对半分成。”

沉默良久，顾阳折断手中筷子，低声道：“干了！”

陈云清从怀中玉瓶内，取出了一颗逍遥丸抛给顾阳，“师兄，你先去天香楼找个那方面不太行的，将逍遥丸送予他，展示一下效果。”

不等顾阳离去，陈云清接着开口道：“师兄，外面的巷子中，有林锋安排的眼线，劳烦师兄顺手处理。”

“哼，林锋那厮安排的眼线！晓得了。”

陈云清出了三楼的雅阁，来到水云酒楼二楼临窗处。

“阿离师姐，顾师兄去处理盯梢之人了，我们去三楼等他。”

闻言，贺阿离点了点头，取过干净的青瓷盘，将桌上还未吃完的灵膳仔细码进盘中。

端着满满的一盘子灵膳，跟在陈云清身后。

贺阿离心知，云清师弟与这个爱办要紧事的师兄，绝对不只是因为林锋派人盯梢之事才避开自己。

然而，看着前方陈云清挺拔的身姿，她什么也没问。

在天香楼三楼那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闺阁里，梁素贞仙子斜倚在床榻之上，她的指尖微微颤动，将一只空空如也的玉瓶丢开。

“小青，去灵药阁给我买两瓶回春丹回来。”话出口后，稍作停顿，又改了口，“不……买五瓶。”

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

她悠悠地叹息着：“先是许长生，今儿又来了一个生猛的酒鬼……”

她呢喃自语：“今日挣来的那些灵石，都不够买回春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