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在脚下发出古老的叹息,每一级都刻着半隐的卦象。李昊的皮鞋跟碾过“震卦“纹路时,青铜冰鉴突然发出蜂鸣,鼎身上的蟠龙纹竟顺着他掌心的纹身缓缓游动。林小夏的指尖划过他手腕:“看来你和这堆老古董,比和 Excel表格亲多了。“王胖子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石壁,突然定格在斑驳壁画上:“我去!这画里的人跟咱们长得真像!“荧光蓝指甲敲在手机屏幕上,林小夏调出博物馆资料:“西周初年的《辅臣图》,记载天子身边的四位肱骨之臣——“她忽然指着壁画右下角的胖子,“瞧这肚子,跟王师傅简直是从烤鱿鱼堆里蹦出来的。“张教授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李昊胸口:“《周易・系辞》有云:'探赜索隐,钩深致远。'小李,你掌心的蟠龙纹...“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的血迹沾在冰鉴铭文上,竟与蟠龙眼睛重合,“是周王室守鼎人的血脉印记。“地宫深处传来齿轮摩擦的闷响,三道青铜闸门轰然落下。李昊盯着闸门上的河图洛书图案,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泛黄拓片——与闸门纹路分毫不差。“教授,“他摸着闸门上的星点,“洛书九宫对应北斗,河图的十数分布...““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张教授眼中闪过狂喜,“小李,你看闸门的星点排列,正北方位六颗星对应'水',正南方位九颗星对应'火',正东三颗星对应'木'——“王胖子突然举起烤鱿鱼对着星点比划:“所以要按水火木金土的顺序?“油渍滴在“金“位星点上,闸门突然发出警告般的嗡鸣,“卧槽!烤鱿鱼也能触发机关?“林小夏抢过鱿鱼甩进排水沟:“蠢货!河图主生,洛书主克,应该按洛书的相克顺序!“她的荧光蓝指甲在“火“位星点顺时针画了个三角,“离火克兑金,兑金克震木...“李昊忽然按住她的手,掌心的纹身与星点共鸣:“不对,壁画上的辅臣手里拿着圭、璋、璧、琮四种礼器,对应东南西北四象。“他想起密室里的祭天图,“我们有玉璋和冰鉴,对应西方和北方,应该先激活本位卦象。“当他的指尖同时按在“坎水“与“兑金“星点时,闸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青铜板上的星点依次亮起,在地面投出立体的洛书九宫。王胖子刚要迈步,张教授突然拉住他:“每步必须落在本宫星点,否则触发地刺!““老东西你早说啊!“王胖子盯着不断变幻的星点,“我这体重踩错了,不得把地宫戳个窟窿?“李昊忽然想起隧道里的激光网步法,镜片后的瞳孔倒映着流动的星芒:“按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天枢对应坎一宫,天璇对应坤二宫...“他踏出第一步,脚尖精准点在“坎一“星点,青铜冰鉴的重量在怀中变得轻盈,“跟着我的脚印,每次落步间隔 0.8秒——“四人在星点间腾挪时,李昊忽然瞥见壁画上的辅臣首领,掌心竟有与自己相同的蟠龙纹。父亲笔记本里的字迹突然清晰:“当蟠龙衔住玉璋,困兽的枷锁就该碎了。“他踏中“离九“星点的瞬间,闸门轰然开启,露出甬道尽头的青铜巨鼎——正是祭天图中缺失的那尊。“等等!“林小夏突然拽住他,电吉他琴头指着巨鼎基座,“鼎下有铭文,和冰鉴上的《困卦》不一样...“张教授的放大镜扫过铭文,突然浑身颤抖:“是《解卦》!'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鼎身刻着周成王东征的密码,每道棱线对应一场战役——“老人忽然指向巨鼎后方的深渊,“而地宫的核心机关,就藏在九鼎的方位矩阵里。“王胖子的手电筒照到洞顶垂下的青铜锁链,每条锁链都系着不同的礼器:“教授,你说的九鼎,该不会是这些悬着的铁疙瘩吧?“他忽然指着最中央的空位,“哎,这儿少了一个!“李昊怀里的冰鉴突然发烫,鼎身的蟠龙纹竟对着中央空位昂首。他想起陈天华在拍卖场说的话,九件礼器是地宫钥匙:“中央空位,应该是放传国玉璋的。“当他把两半玉璋合璧放入凹槽,整条甬道突然亮如白昼,青铜锁链开始有规律地摆动。“糟了!“张教授看着摆动的锁链,“这是《周易》筮法的大衍之数!每条锁链的摆动频率对应着爻辞变化,小李,你必须在锁链相撞前算出变爻——“林小夏忽然举起微型摄像头对准锁链:“教授,把摆动周期发给我!“她在手机上快速敲击,电吉他弦竟跟着锁链节奏震动,“李昊!记住每个锁链的节点,就像你记激光网的轨迹一样!“李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九道青铜锁链的立体运动轨迹。每条锁链的摆动角度、速度、周期,在他意识里化作流动的数字,就像曾经在 Excel表格里排列的复杂数据。当他睁开眼时,镜片上倒映着即将相撞的锁链:“第三条和第六条锁链将在 1.2秒后形成'火水未济'卦,变爻在九二——“张教授迅速掏出牛顿摆:“对应的方位是...西南角的'井卦'机关!王师傅,把你的车钥匙扔过去!““老东西你疯了?“王胖子摸着车钥匙,“那可是我刚换的奔驰车遥控...“话没说完,钥匙已经被林小夏抢走甩向西南角。青铜锁链相撞的瞬间,井卦方位突然弹出石桥,连接着深渊对岸的祭坛。四人刚踏上石桥,身后的闸门突然闭合。陈天华的声音从头顶的扩音器传来:“李昊,你以为解开九鼎机关就能见到周王室宝藏?“男人的笑声混着齿轮转动声,“别忘了,守墓人从来不是机关——“祭坛中央的青铜盘突然翻转,露出下面的骸骨堆。林小夏的电吉他弦猛地绷断:“是...守鼎人的尸骸!他们的手骨都握着礼器残片...“李昊盯着最上方的骸骨,掌心的蟠龙纹突然刺痛。那具骸骨的右手心,竟刻着与他相同的纹身。父亲笔记本里的最后一页突然浮现:“吾儿昊,若见此纹,便知父乃周王室守鼎人第二十七代传人...““小心!“张教授突然推开李昊,一支弩箭擦着他耳尖钉在石桥上。深渊里升起十二具青铜傀儡,关节处刻着与天华保全部相同的衔尾蛇纹身。王胖子边跑边啃最后一串烤鱿鱼:“奶奶的!早知道把烧烤架带下来了,正好烤傀儡肉!“林小夏甩出吉他背带缠住傀儡关节:“李昊!傀儡的核心在胸口的卦象,和你在拍卖场解的噬嗑卦一样!“她突然被傀儡甩飞,电吉他砸在祭坛上,竟触发了青铜盘的星象投影。李昊望着傀儡胸口的离卦符号,想起张教授说的“火雷相击“。他抓起冰鉴砸向最近的傀儡,鼎身蟠龙纹与傀儡的衔尾蛇剧烈碰撞,竟将青铜傀儡震出裂纹。“它们怕周王室的礼器!“他大喊着将玉璋插入另一具傀儡的核心,“王师傅,用你的铁板!““早说啊!“王胖子从裤腰里抽出烧烤铁板,刚才在拍卖行顺手牵羊的,“让你们见识下五星级烧烤大师的铁板烧——傀儡版!“他将铁板按在傀儡胸口,高温竟融化了青铜关节,“老教授,你那破牛顿摆能不能算出傀儡的弱点?“张教授正在观察星象投影,突然指着祭坛中央:“星图显示,核心机关在祭坛下方的太极池!小李,你必须带着玉璋跳下去——“陈天华的笑声从扩音器里传来:“跳吧,废物!太极池里泡着的,可是三千年前的守鼎人魂魄!“李昊望着祭坛中央的水池,水面倒映着自己掌心的蟠龙纹。父亲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当困兽饮下池水,便能撕开命运的茧。“他深吸口气,抱着玉璋纵身跃下,冰鉴与池水相触的瞬间,整个地宫剧烈震动。池水并非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带着暖意。李昊睁开眼,看见水下悬浮着九道光影,正是祭天图中的九件礼器。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中央的玉璋光影,所有礼器突然发出共鸣,蟠龙纹在他周身游走,竟凝聚成实质的龙形。地面传来轰鸣,石桥开始崩塌。林小夏拽住即将掉落的张教授,王胖子用铁板挡住傀儡攻击:“老东西!小李不会被水泡发了吧?“张教授望着水面升起的龙形光影,镜片后的泪水混着池水:“成了...周王室的守鼎人血脉,终于觉醒了。“李昊破水而出时,玉璋在掌心散发金光,冰鉴上的《困卦》铭文竟变成《解卦》:“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解而拇,朋至斯孚。“他望向祭坛上的傀儡,此刻皆已静止,胸口的衔尾蛇纹身被蟠龙纹覆盖。陈天华的咒骂声从对讲机里传来:“你以为觉醒血脉就能赢?“男人的声音带着不甘,“洛邑地宫的终极秘密,是周王室用来镇压...啊!“通讯突然中断,地宫深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李昊望着祭坛后方开启的石门,门内透出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一座由齿轮和卦象组成的巨型装置——正是《辅臣图》中描绘的“天机仪“。王胖子扛起铁板:“我说,咱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继续?“他晃了晃空荡荡的鱿鱼签,“反正傀儡都死机了,地宫总不会突然塌了吧?“林小夏踹了他屁股一脚:“死胖子,没看见李昊的眼睛在发光吗?“她望着李昊逐渐锐利的眼神,颈后的蟠龙纹身与他掌心的遥相呼应,“接下来,该解开周王室真正的秘密了——为什么九件礼器会流落民间,而我们...“张教授抚摸着天机仪的齿轮,忽然颤抖着笑了:“卦象早就显示,变数不是玉璋,不是礼器,是我们四个废材。“老人指向齿轮上的铭文,“'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当蝼蚁拿起钥匙,困兽挣断锁链,所谓的惊天大劫——“李昊望着天机仪中央的空位,那里显然是为青铜冰鉴准备的。他将冰鉴放入齿轮凹槽,整个装置突然发出嗡鸣,石墙上浮现出周王室的传承记忆:历代守鼎人如何将礼器分散,如何在朝代更迭中守护秘密,而他的父亲,正是最后一位试图集齐礼器的守鼎人。“原来,“李昊摸着齿轮上的父亲名字,“我不是废物,只是钥匙终于找到了锁孔。“地宫最深处,传来最后一道机关开启的声音。王胖子望着前方透出的金光,咽了咽口水:“说真的,等拿到宝藏,我要在市中心开个最大的烧烤店,就叫'废材大劫烤鱿鱼'!“林小夏翻了个白眼,却勾住李昊的手腕:“先别急着做白日梦,废物先生。“她指着齿轮上逐渐显现的地图,“下一个礼器的位置...在故宫的九龙壁里?“张教授推了推眼镜,罗盘指针终于停止转动,稳稳指向东北方:“更准确地说,在九龙壁第三块琉璃砖后,藏着周王室的青铜爵,对应《周易》中的'中孚卦'。“李昊望着掌心的蟠龙纹,想起母亲病房的晨光。此刻地面上的天应该快亮了,而地宫里的他们,才刚刚踏上真正的劫途。他忽然笑了,笑得像解开最后一道谜题的学霸,像终于握稳方向盘的司机:“那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