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重的雾气吞噬,李云书和白灵站在古村入口的石碑前,斑驳的刻痕依稀可辨“隐雾村”三字。夜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卷起白灵的裙角,她下意识攥紧李云书的袖口:“这地方……连虫鸣声都没有。”
李云书将背后的古琴卸下横抱在怀中,指尖轻抚琴弦,一缕清音破开死寂。“非遗之书提过,隐雾村曾以‘傩戏’镇邪,”他低声说,“待会儿若有异动,你引‘祈福舞’的步子,我以琴音相和。”白灵点头,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在雾中荡开细碎的波纹。
两人踏过青苔斑驳的石阶,两侧歪斜的屋舍如同蹲伏的兽影。忽然,白灵“咦”了一声——某户门楣上悬着的青铜傩面竟渗出暗红血泪,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李云书琴声陡转,《破阵曲》的音符如利刃劈开浓雾,傩面应声炸裂,窜出千百只血蛾!
“低头!”白灵旋身跃起,足尖点过石墙借力,腰间彩绸如虹贯空。银铃急振间,血蛾群如被无形丝线牵引,随她舞姿聚成漩涡。李云书趁机咬破指尖,在琴身龙龈处画下敕令,七弦齐震荡开赤金光圈,蛾群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喘息未定,远处倏然飘来童谣:“月娘娘,穿红袄,哭脸娃娃抬花轿……”声调诡谲,竟与白灵腕铃共振。少女闷哼跪地,铃铛渗出猩红血珠。“是魇咒!”李云书揽住她发颤的肩,触手滚烫似炭。古琴重重顿地,他闭目吟诵傩戏祭文,额间浮现金色图腾。雾气翻涌如沸,忽有八道黑影抬着猩红轿辇破雾而出,纸扎的轿夫面容惨白,腮红艳得刺目。
白灵强撑起身,染血的彩绸凌空画符:“乾坤借法!”绸缎缠住轿杆的刹那,轿帘无风自启,内里端坐的新娘赫然戴着与村口相同的青铜傩面。李云书琴弦崩出裂音,新娘傩面应声碎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那竟是一具穿着嫁衣的骷髅!
骷髅五指成爪袭来,李云书翻腕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嵌入骨缝燃起青焰,却阻不住攻势。危急间,白灵扯落染血的银铃掷向半空,跳起了禁忌的“逐魂舞”。铃铛炸裂声里,骷髅动作骤缓,嫁衣上金线刺绣的百鸟纹竟活了似的,化作金光没入李云书掌心。
“这是……苏绣锁魂阵!”李云书福至心灵,古琴竖插地面,双手按《非遗之书》记载结印。骷髅周身浮现经纬交织的金线,随他指尖牵引重新化作嫁衣纹样。当最后一道金线归位,骷髅轰然散架,轿辇燃起幽蓝鬼火,雾中传来凄厉哭嚎。
浓雾渐淡,晨曦微露。二人循着昨夜轿辇来处,在村尾枯井底找到灵石矿脉。幽绿矿髓中嵌着鸽卵大的血玉,隐约可见其中封着半张傩面。李云书以琴弦缠玉取出,井壁突然震颤,黑衣人从阴影中闪现,剑锋直取他咽喉!
白灵彩绸卷住剑身,李云书趁机将血玉按入古琴共鸣箱。琴体绽放血光,十二道虚影自井底浮出——竟是历代傩戏传人的残魂。黑衣人的剑被魂影缠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见势不妙掷出毒蒺藜,借烟雾遁走前冷笑:“血傩玉既醒,你们就等着被万鬼噬心吧!”
井口落石封死的瞬间,李云书发现血玉中的傩面正在缓慢生长。白灵抚过琴身新生的血纹,声音发涩:“书里说的‘以魂养玉’,原来是真的。”晨光刺破最后一线雾气,照见村道两侧无数悬着傩面的门楣,每一张都在无声渗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