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将换二郡

荆州，江陵，刘备中军大帐。

巨大的舆图同样铺开，上面新得的南郡被朱砂醒目地圈出。

刘备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一丝志得意满。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魏延等将分列，人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囚车中的曹仁，如同最耀眼的战利品，无声地宣告着这场大胜的含金量。

诸葛亮羽扇轻摇，面带微笑：“主公，南郡已定，荆州腹心尽在掌握。但北有曹操，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张鲁，根基未稳，百端待举。当务之急，是巩固战果，安抚人心，而非急于扩张，引火烧身。”

刘备深以为然：“孔明所言极是。只是这曹仁……”他目光扫过舆图北方的襄阳、南阳，“该如何处置？杀之？囚之？还是……”

“主公！”蔡瑁出列，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曹仁，杀不得，也囚之无益！”

“哦？德珪有何高见？”刘备饶有兴致地问。

蔡瑁走到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襄阳、南阳的位置，

“曹仁乃曹操族弟，心腹重臣，杀之，必激曹操举国复仇！赤壁之恨未消，南郡之失新痛，若再添杀弟之仇，曹操纵有千难万难，亦必倾力南下！此非明智之举！我新得交、荆两州，尚需稳固，实不宜与曹操全面决战！”

“襄阳，控扼汉水咽喉，北进中原之门户！南阳，天下之中，沃野千里，屯兵积粮之重镇！此二地，其重要性，远非一将之得失可比！”

蔡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瑁提议：以曹仁为质，遣使许都，与曹操交涉！用曹仁一人，换取曹操让出襄阳、南阳二郡！将其势力，彻底逐出汉水以南！”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惊！用一个人换两座战略重镇？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匪夷所思！

“这……曹操岂能答应？”张飞问道。

“襄阳、南阳乃荆州水路重中之重，他能舍得？”关羽丹凤眼微眯。

“他必须答应！”蔡瑁斩钉截铁，语气中带着对曹操心理的精准把握和对历史走向的洞悉：

“曹仁乃其至亲股肱，若坐视其死于我手或长期受辱，曹操如何面对宗室？如何面对麾下将士？其威望将遭受致命打击！此乃其不可承受之重！”

“如今曹操新败，元气大伤！西凉马超未平，河北人心未附！此时与我全面开战，胜算渺茫，且可能引发内部动荡！其最需要的是时间休整！用暂时无力完全掌控的襄阳、南阳，换取曹仁性命和宝贵的喘息之机，对曹操而言，是断臂求生，是明智的止损！”

“将曹操势力彻底逐出汉水以南，使我荆州北境获得广阔的战略纵深！襄阳、南阳在手，进可图谋中原，退可稳固荆襄！此乃奠定王霸基业的关键一步！”

蔡瑁环视众人，最后看向刘备，声音充满说服力：“主公！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用一人换两郡，拓地千里，固我根基！更可向天下彰显主公之仁义与威势！曹操纵有万般不甘，权衡利弊之下，亦必忍痛应允！此乃天赐良机，万不可失！”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蔡瑁的战略构想。用擒获的敌将，去交换敌方的战略要地？细细想来，在当前的形势下，这似乎……是能最大化利用曹仁价值的选择！

诸葛亮羽扇猛地一顿，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赏光芒：“妙！妙！妙！德珪此策，真乃神鬼之笔！洞悉人心，把握全局！以曹仁为饵，钓曹操之疆土！不费一兵一卒，尽得襄南膏腴之地！更可避免过早与曹操决战，为我赢得宝贵的喘息与发展之机！此乃定鼎荆襄、谋取天下之基石！亮，附议！”

刘备胸膛起伏，他猛地站起身：“好！德珪、孔明之言，深得吾心！便以此策行事！”

他目光如电，扫视诸将：

“即刻挑选能言善辩、胆识过人之使节，持我亲笔书信及曹仁随身佩剑！星夜兼程，前往许都！”

“信中言明：我刘备敬重曹子孝将军忠勇，不忍加害。愿以曹将军一人，换得曹操退出襄阳、南阳二郡，永不再犯！”

“若曹操应允，则两家罢兵，各守疆界。若其不允……”刘备眼中寒光一闪，“则休怪备，将曹将军首级悬于辕门，以儆效尤！届时，玉石俱焚，勿谓言之不预！”

“诺！”众人轰然应命。

许都，丞相府。

当刘备的使节，带着那份措辞看似谦恭实则隐含刀锋的国书和曹仁的佩剑，站在曹操面前时，整个议事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曹操看着案上那柄熟悉的佩剑，听着使节转述的“用曹仁换襄阳、南阳”的条件，脸色瞬间潮红！他握着国书的手在剧烈颤抖，手背青筋暴起！

耻辱！奇耻大辱！

“刘备……欺孤太甚！！！”曹操的咆哮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他猛地抽出腰间倚天剑，就要将那国书斩碎！

“丞相息怒！万万不可！”程昱、贾诩、荀攸同时扑上，死死拦住！

“丞相！子孝将军性命要紧啊！”夏侯惇等宗室将领更是急得跪倒在地！

“丞相！”贾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刘备此计虽毒，却为阳谋！襄阳、南阳虽重，然直面刘备兵锋，守之不易！不如……不如暂弃！换回子孝将军，赢得喘息之机！待我整合河北，扫平西凉，兵精粮足之时，再夺回失地，易如反掌！若拒之，子孝将军必死！我军士气重挫，更将逼得刘备与孙权联手！此乃亲痛仇快啊丞相！”

贾诩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曹操心头。

他看着案上曹仁的佩剑，看着跪地哀求的夏侯惇、曹洪，看着谋臣们焦急忧虑的眼神……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杀伐半生，雄踞北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竟被一个织席贩履之徒、一个降将，逼得要割让重镇，赎回自己的兄弟！

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倚天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闭上眼，良久，才极其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准其所请……”

“着……着曹洪前往交割……接子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