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要谋逆吗?

何谓杀人诛心?

监斩自己的兄弟应该算是。

“明日午时,李凡任监斩官,亲斩方鸿!”

崔道元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狠狠插入县衙众人心中。

同时扔下的,还有老狱卒的尸首。

“此人与方鸿勾结,也是死罪,已被林总旗击毙。”

死寂。

刘县令手中的书卷“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差役们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

老狱卒在白水县衙几十年,兢兢业业,就因帮了方鸿,竟被林染直接杀死!

他们满眼愤怒,看向李凡,希望李凡能做点什么。

但见李凡神色淡然。

他正低头擦拭流霞剑,剑身倒映出他俊美的容貌。

也对。

差役们苦涩低头,那是辑阴司,谁人敢与其作对?

李凡再强,也只是白水县衙小小一捕头。

看李凡如此镇静,与李凡最为熟络的钟良心中却隐约感觉到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李大人……”

他正想开口,李凡蓦地起身。

“知道了,明天我一定到。”

崔道元本想嘲讽两句,但李凡抬眸,那锐利的眼神直射对方,让崔道元心中一慌。

“妈的,嚣张什么,明天看你怎么办!”

崔道元暗骂一声,拂袖离去。

刘县令叹气,唤差役将老狱卒的尸身收敛起来,又拿出些银子,嘱咐差役们将其送到老差役家里。

李凡起身,径自去了方家。

方鸿明日问斩的消息已经传到方家,府内上下弥漫着一股哀意。

“大少爷,你来了!”

胖管事见着李凡到来,眼中燃起些许希望,连忙将其引入大厅。

“方叔,可有消息?”

燃烧黄纸送信已经过去三天,方鸿没时间了。

方庆安艰难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摇了摇头。

见状,李凡倏然转身,声音回荡在大厅:“那我就搅他个天翻地覆!”

今天的晚餐十分丰盛,杨巧儿使出全身厨艺做了一桌美味。

当李凡带着钟良回到家时,看着满桌美食,有些讶异。

听到方鸿即将问斩的消息后,杨巧儿并没有去问李凡作何打算。

因为她知道,李凡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你猜到了?”

李凡惊讶道。

杨巧儿却摇头:“我不猜,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三人默默吃完晚饭。

李凡掏出一封信给钟良:“明日之后我是死是活很难预料,你再留在县衙定会被林染清算,还好你们与我牵连不深,拿着这封信去栖云山。”

“你资质不错,留在县衙实属浪费,栖云山会收你为弟子,好好修行。”

“巧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两人看向李凡,却被李凡止住。

“你们留在此地只会拖我后腿,你们不在,我方可放开手脚。”

只见李凡周身灵元波动,一股金红色的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

钟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灵感境!

……

一夜过去,天空迟迟未见晴朗。

乌云压得很低,空气却沉闷得让人窒息。

午时的菜市口静得诡异。

偌大的菜市口竟无一人驻足观望。

街道两旁的商铺闭了门,摊贩早早收了挑子,偶有胆大的百姓躲在窗户后偷看几眼,又匆忙缩了回去。

没人议论,没人咒骂,就连平日最爱看热闹的地痞闲汉也销声匿迹。

唯有一串纸钱从临街阁楼飘落,打着旋儿贴在林染靴尖。

林染捻起纸钱冷笑:“白水县倒是民风淳朴。”

踏上监斩台,林染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神色平静,目光却时不时扫过远处的街角。

他身旁的铁卫握紧了刀柄,刀鞘在风里微微震颤。

日晷针影将将压上午时三刻线,青石板尽头终于响起脚步声。

李凡独自走来,未着堂服,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衣襟处绣着极简的暗纹。

“李监斩来得正好。”林染指尖敲了敲鬼头刀,“可需本官为你擂鼓助威?”

李凡卷起他黑袍的下摆,沉默踏上刑台。

他步伐沉稳,眼神凝在刑台之上。

方鸿本有些萎靡,跪坐在断头台上,但见着李凡后,他突然将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激动。

李凡不语,只一步步踏上刑台,俯身解开了方鸿的束缚,将他扶起。

他的动作很慢,却无人敢阻拦。四周的铁卫面面相觑,目光不住投向林染,却只见后者笑意愈深。

“李捕头这是何意?”林染缓缓起身,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刀鞘。

李凡扯下方鸿的斩标扔在地上,流霞剑终于露出三寸剑锋。

剑光并不刺眼,只如冬日溪水般冷冽,却让刑台四角的铁卫齐齐后退半步。

“好!好个兄弟情深!”林染霍然起身,玄黑狴犴袍在风中猎猎鼓荡。

“好!”他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四周铁卫心头一颤,“李捕头,终于忍不住了?”他的眼神炽热,像是欣赏一场精心筹划的剧目终于步入高潮,“你拔剑,这是要……”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字一顿。

“……谋,逆,吗?”

李凡的手纹丝不动。

乌云终于撕裂,一道刺目的闪电当空劈下!

闪电劈落的刹那,李凡的剑已然斩出!

一往无前的的剑势,骤然撕裂沉闷的空气,直取林染咽喉。

林染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一刻。

铛!

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炸响,火星迸溅。

千钧一发之际,林染腰间那柄暗红如血的长刀倏然出鞘,稳稳架住李凡的剑锋。

刀身纹路诡异,隐隐泛着腥光,竟仿佛活物般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低吟。

“好快的剑。”林染轻笑,“可惜,还不够杀我。”

气机迸裂

他的刀骤然发力,一股狂暴的刀气自刀锋炸开,李凡身形暴退数丈,脚下石板寸寸碎裂。下一瞬,林染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刀势如天河倒倾,连绵不绝劈斩而下。

李凡的剑势骤然一变,从凌厉转为沉凝,剑锋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地卸掉林染刀上的力道。

两人的兵刃在半空中不断碰撞,气机激荡间,刑台在余波中坍塌,碎石崩裂,尘土飞扬。

李凡注意到,林染的刀法看似霸道无匹,却在劈斩中隐现一种诡异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