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芸心里有点焦急,但还是尽量平静地说:“嗯,有些家长的长时间困扰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但我觉得作为家长首先要先发现问题。正视这个问题,及时去寻找解决的方案。”
那位男家长从容不迫,环着双臂没有继续发问,林向芸快速地把后面发表的内容讲完,本来还有自信的她,此时也有点失去了信心了。
她走出社区的活动室,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她回头一看,喊她的人正是刚刚打断她发言的男人。
他不急不缓地迈着长步走在她的面前,礼貌谦卑地喊了一声“林老师”。
林向芸牵着嘴角,心头在想这男人叫住她是什么目的。
“抱歉,刚刚打断了林老师的演讲。”男人说。
林向芸心头呵笑一声,明知道打断别人的演讲不礼貌,还偏要这么做!
林向芸微笑回道:“没事,我们的公益讲座说实话也是为了能帮到这些孤独症的小孩的家长。”
“可惜,没有用。”
男人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林向芸尴尬了。
“林老师,有些理论知识,我们比谁都知道。但做到确实很难。”
林向芸清清嗓子,想缓和一些气氛。
男人继续道“我只是在想那些家里有特殊小孩的家长应该被判处无期徒刑,很难抽身了。”
林向芸辩解道:“话虽如此,更应该缓解这些家长的心理压力,否则怎么能照顾好这些特殊小孩呢?”
“无论如何,照顾一个特殊小孩的压力永远比照顾一个普通小孩难上百倍”
“可是……”
“林老师——”
不远处的陶蓝正在叫她,林向芸回过神和这个男人说:“很抱歉我的讲座没能给你帮助。再见。”
走到陶蓝跟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陶蓝诡秘地说:“那个男人就是梁晓斌的家长。你们在聊什么?”
“居然是他,”林向芸吁了口气说,“他说我们这种讲座对孤独症小孩的家长根本没有帮助。”
“你别太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严老师说他特别难搞定,”顿了一下,陶蓝又道,“不过他说的一点是对的,也许这些家长需要的是更加实际性的帮助。”
“开一个讲座哪能缓解他们的压力,他们需要社会,学校和社工对这些小孩的支持和帮助。”陶蓝囔囔道。
结束了社区活动,林向芸约了陈晨一起去附近的商场吃烤肉,刚走出门之时,她接到了曲母的电话。
曲母嘘寒问暖了一堆后,进入正题:“向芸啊,你和曲承之间没出什么事吧,这孩子忽然回家住下来,一住又住那么久,说是你出差了,你跟妈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筒对面的林向芸忙解释道:“妈,曲承没说谎,我们最近集团要在宁市创办新的幼儿园,我这不是被委派去学习一个月。曲承肯定想着自己在家还得自己动手做饭,就干脆去您那,又能吃到你做的热乎饭菜,又能照顾你和爸。”
曲母闻言,仿佛松了口气,但又有些疑惑:“可是曲承最近老是在家也不去公司。他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向芸连忙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妈,曲承都是老板了也没必要天天去公司,他也想给自己放个年假,您别担心。”
曲母被林向芸哄的团团转,在一边的陈晨憋着笑。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陈晨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位婆婆不好应付吧。”
陈晨对曲母的印象不好,刚开始林向芸和曲承交往。曲母有些高高在上,即使林向芸早有准备,向曲家隐瞒了哥哥的存在,曲母依旧觉得林向芸配不上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曲母看不上林向芸的家庭,她更加费解林向芸的父亲明明是车间主任为什么一辈子就住在厂区的旧房子,既然只有一个独身女,怎么会一直没换电梯房。
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还有一位有智商问题的哥哥,母亲才会放弃了工作全身心照顾哥哥,而为了给哥哥四处寻医,才会导致家庭经济不够宽裕。
陈晨打趣道:“你婆婆应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引以骄傲的儿子成了这幅模样。”
林向芸长叹了口气说“别提这些糟心事了,去吃烤肉吧!”
陈晨感叹说最近减肥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一次性点了好几份和牛。烤盘里的牛肉滋滋作响。陈晨忽然道:“刚刚打断你发言的男家长,总觉得很面熟。我一时有点想不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哪里见过,该不会曾经是你月子中心产妇的老公?”林向芸持着烤肉夹,把其中一片烤好的牛舌夹到陈晨的碗里说,“我猜应该是孩子的继父,大概率是软饭男。”
陈晨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我在月子中心工作这么久,确实见了不少软饭男。不过为吃软饭,吊富婆,当人家继父,确实不好干。”
林向芸连连点头,愤慨不已:“诡计多端的继父。”
两人吃完烤肉后还不得劲,林向芸忽然道:“去我家吧,喝点酒。”
陈晨眼里也发了光说:“对对对,你家曲承不在家,我正好把他收藏的酒给喝光光了!”
林向芸打开家门,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但总归缺了人气。陈晨直接往酒柜走去,酒柜里收藏着各种类型的西洋酒和红酒,陈晨直接道:“喂,我们要开最贵的那瓶还是……”
林向芸搁下包包,手机倏然响起,她接起电话,是曲承,连忙对着陈晨“嘘”了一声。陈晨坏笑地嘀咕了一句:“又不是偷情。”
曲承已经得知了曲母打电话给林向芸的事情,林向芸把刚才对曲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曲承自责地说:“向芸,对不起,我没有做一个好丈夫。”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林向芸看着陈晨已经挑好了酒,朝着她的方向晃了晃,林向芸比了个“OK”的手势对着听筒里的曲承说:“曲承,爸妈不容易,你的事一定要好好说,别到了最后一刻,两个老人家才知道,没有心理准备。我,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顿了会儿,曲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向芸,我房间有个工作手机,你帮我找找。”
曲承说有些客户信息和员工的联系方式都存在那个手机,他要是收监,也得在进去监狱之前处理好一些客户关系,该结的账,他还是得想办法去催回来。林向芸在卧室里找了一会儿,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苹果12,已经没了电开不了机,她找到数据线充了电,另一面的陈晨已经打开了了洋酒。
陈晨兴致很高,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几段恋情,说累了,就直接倒在了林向芸的床上,陈晨看着天花板,忽然道:“向芸,我又分手了。”
“这次是你犯错,还是他犯错?”林向芸笑着问。
“都没错,”陈晨双手枕着手臂,很是感叹地说:“不是有首歌这么唱嘛,爱情是流动的,不由人的。”
林向芸嗤了一声,这段恋情是陈晨谈的最久的一段,对方是个富二代,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还请了林向芸吃了几次饭。林向芸差点以为陈晨就要和他要修成正果了,没想到又无疾而终了。
林向芸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可那男的不是往你的月子中心充钱了,你不是都定好明年的VIP月子套房了?”
“所以我是不是有病啊,还帮月子中心做业绩了。要是他结了婚,带着老婆来做月子,我是不是还得负责照顾他老婆。”
一想到这个场景,不止荒谬还有趣。林向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的出来!那你呢,老曲真进去了,你什么打算?”
林向芸也躺在了陈晨的身边,顾左右而言他:“像你这样也挺好的,为什么要结婚呢?”
“说实话,我也没看懂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快就闪婚了。”
一整个晚上,两个人喝光了一瓶洋酒,又把冰箱里几瓶啤酒喝光了。林向芸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直接昏睡过去了。直到早上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
她摸到了床头柜的手机,没有电话。
她醒了醒神,推了推身边昏睡的陈晨,说:“你的手机响了。”
“醒醒啊!”
被林向芸大力推了好几下,被迫起身的陈晨,摇摇晃晃地去找手机,回来的时候说:“吵死了,不是我手机响。”
可手机铃声还在屋子回响着,林向芸猛然坐起身,觉得奇怪。
不是她的手机响也不是陈晨的手机响,那么……
原来是那只还在充电的iphone16。
她迟疑了几秒接起了电话,等着对方先开口。
几十秒后,她挂了电话后,还呆呆地坐在床边。
此时,陈晨也酒醒了一半,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林向芸沉着脸说:“曲承,他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