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总统遇袭

7月2日清晨,艾达在酒店后厨清洗银器,蒸汽熏得她脸颊发红。

她听见两名厨师在议论:“你听说了吗?总统今天要去火车站前往纽约团结议员。”

“可不是嘛,听说还特意提前了行程,免得被抗议者堵路。”

铜锅突然从她手中滑落,砸在瓷砖上发出巨响。

艾达想起昨晚那位英国贵族温柔的身影,又想起昨晚在报摊骂街的醉汉和华盛顿日益紧张的氛围,她抓起围裙随意的擦了擦手,往楼上跑去。

“阁下!”艾达直接冲进房间,撞见西奥多正拿着一份文件站在窗前。

他转身时,微微皱眉,却又很快舒缓下来,瞳孔中倒映出少女惊慌的脸:“怎么了?“

“总统,总统今天提前去火车站,已经清理出了路线,大约十点到!”艾达弯腰喘气,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吉米哥哥猛地站起来:“总统提前的行程?可这除了政府高层,外界本该不知道的啊”

兰德已经在检查左轮手枪:“昨晚那些闹事的工人……他们肯定也接到了消息。”

“如果有人想利用集会制造混乱,再对总统……”西奥多按住艾达的肩膀,她闻到他领结上的雪松香:“你确定消息。”少女重重的点头。

西奥多抬头,看见屋内的几双眼睛都紧紧的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好吧,先生们,拿好武器,咱们应该能为大英帝国插手美国的事务提供一个借口了。”

……

白宫的收音机传来天气预报:“低气压滞留,华盛顿今日有雷暴。”加菲尔德对着镜子系领带,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如墨渍扩散。

窗外,乌云压得更低,榆树的枝叶在狂风中狂舞,仿佛无数只挥动的拳头。

副总统切斯特沉默的望向办公椅背后的来福枪,枪管上的灰尘被今早的雨水洇湿,形成蜿蜒的痕迹,像某种古老的预兆。

吉特奥狠狠的抽了最后一口烟,眺望着远方,期待着总统车架的到来。

蛛网已经布下,只待加菲尔德总统毫无所觉的成为被分食的大餐。

……

联合车站的月台上,加菲尔德正在与市民们握手。

他的黑色燕尾服熨得笔挺,怀表链上挂着的南北战争纪念章轻轻晃动。远处传来军乐队的吹奏声,却盖不住人群中零星的嘘声:“叛徒!”“滚回俄亥俄!”

西奥多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月台,左轮手枪藏在风衣下。

他注意到身后正在看着报纸的瘦弱男性仿佛心情极其焦躁,不时之间看向腕间的手表,又来回走动着。

兰德和几个护卫队成员默默的装作路人,在候车室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着这个行为反常的男人。

远处加菲尔德摘下礼帽向人群致意,淅淅沥沥的小雨穿过他的灰发,在肩头织出深色的纹路,在警卫队和国务卿詹姆斯·布莱恩的陪同下走向了火车候车室。

瘦弱的男人反常的安静了下来,眼睛无神的望向候车室的棚顶。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站玻璃穹顶,发出密集的鼓点。

“目标进入候车室。”兰德的低语从身后传来。

西奥多转身时,正看见加菲尔德总统在国务卿布莱恩陪同下穿过旋转门。

总统的灰发被风揉得微乱,燕尾服下摆沾着零星雨珠,怀表链在蒸汽中若隐若现。

候车室西北角,那个瘦弱的男人突然挺直脊背,他的左手紧攥着卷成筒状的《华盛顿邮报》,指节泛白如骨,右手则反复摩挲着风衣口袋。

“小吉米,去堵住左侧通风口。”西奥多低声命令,“兰德,把报摊移到楼梯口。”

吉米弟弟立刻弯腰假装调整皮鞋鞋带,实则用脚尖勾住蒸汽管道阀门。

兰德则大声抱怨着“该死的雨天”,将摆满报纸的木架推往杀手必经的通道。

加菲尔德停在时刻表前,手指划过玻璃上的水渍。“十点十五分的列车,”他对布莱恩笑道,“但愿纽约的议员们能不再给我添麻烦。”

话音未落,瘦弱的男人起身时突然向前踉跄半步,报纸筒从腋下滑落。

西奥多立刻扫视总统身后的警卫队,他报纸边缘露出的金属部件,分明是柯尔特左轮的枪管。

但是警卫队目不斜视,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恪尽职守的好像门口的石狮子。

窗外,第一滴雨点砸在玻璃上,如子弹击中标靶。

吉特奥的掌心全是冷汗,他盯着不远处加菲尔德的背影,计算着距离:二十三英尺,子弹飞行时间约0.8秒。

这三个月中日夜相处的枪管,此刻正贴着他的肋骨发烫。

“叛徒……高官……”他喃喃自语间,指尖勾住扳机护圈。

但是候车室中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那个报架旁的高大男人把书掉地上了,书面上的窈窕淑女散发着性感的魅力,吉特奥的目光被短暂吸引,男人袖口的袖扣闪过微光。

西奥多在兰德扔书的瞬间已迈出几步。

他看见吉特奥的瞳孔因分心而扩散,但手指即将扣动扳机。

蒸汽从头顶的管道裂缝喷出,在两人之间织出白色帘幕,吉米动手了。

“总统!”西奥多的英式口音在金属穹顶下激起回音。

加菲尔德转身时,西奥多已扑到他身前,用手杖抵住总统胸口,将他的身体压倒。

“嘶……”报警器喷出白色的烟雾,候车室里响起女人的尖叫。

吉特奥连开两枪的子弹擦着加菲尔德的衣服飞过,击碎了墙上的蒸汽压力表。

沸水混合着机油泼溅而下,人群四散奔逃,而布莱恩国务卿被人群撞倒在长椅旁。

警卫队仿佛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职责,纷纷往前挤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西奥多抓住加菲尔德的手腕,将他按在铸铁柱子后,总统的礼帽滚落在地,露出后颈细密的灰发。

“您受伤了吗?”西奥多喊道,同时用眼角余光搜寻吉特奥的位置。

“只是擦伤……”加菲尔德的声音被蒸汽管道的爆裂声吞没。

吉特奥仍不死心,拐了个弯。绕过烟雾中仿佛瞎了的警卫员,正踩着满地狼藉逼近,左轮手枪在烟雾中时隐时现。

“三点钟方向!”兰德的枪声几乎在西奥多的话落下的同时响起。

吉特奥的肩膀被子弹擦过,踉跄着撞向售票窗口。

西奥多抓住时机,将总统推向侧门:“快!去月台!”